有時候的惻隱之心,真的完全是莫名的。
就如同那天一早,我在馬路邊看到那個需要求助的男人,看那身穿著,男人不像沒錢的人。可那一刻,男人卻顯得有些落魄,極無奈的表情,像是真的遇上了難處似的。
在此之前,我那些遇上太多次路人的乞討,而表現出的善良之心,經過電視裏報紙上證實那些都是騙人的伎倆,早已讓我多了一份防備之心。至此,再看到那些乞討之人時,心頭總是在想,這些人,是不是也都是些騙子呢?於是乎,我的心就變得磐石一般,再也不願扔下哪怕是一分的錢了。
可那天,看到那個男人的第一眼,我忽然有了種想幫助他的衝動。也許是覺得他這樣的人,若不是真遇上了困難,真不至於放下自尊,而淪落到路邊乞討的地步。
於是我問他,你一共需要多少錢呢?
男人想了想,說,我隻需要回家的車費,五十塊錢就夠了。
也不知道我那時是怎麼想的,我竟沒有做絲毫的猶豫,就從錢包中掏了一張五十塊的紙幣給他。我邊遞給他時,邊很認真地說了一句,我就信你一次,別讓我發現你是騙我的,好嗎?男人愣了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說,謝謝。男人接過錢後,就站起了身,很快就消失在滾滾的人潮之中。
整個一天,我都在想,我是不是應該給男人五十塊錢呢。男人會不會是騙我的,隻不過男人是衣服穿得好了一些,而讓我誤以為真的需要幫助呢。
為證明我的判斷是對是錯,我還特意跑了附近的一些馬路,我想看看,男人是不是真的騙了我。若是真騙了我,男人一定會在附近的馬路邊繼續他的乞討。
不過,我並沒有找到男人,或是和男人長得相像的乞討者。
我的心竟因此有了份暖暖的喜悅。也許我那五十塊錢,還真幫助上了一個人,也未嚐不可能呢。
因這事,我也因此改變了以往對乞討者的看法。有時看到真的很可憐的乞討者,我會不由自主生出憐憫之心,掏出一塊錢或是幾塊錢,盡上自己的一些微薄之力。我承認那些人中,一定是會有騙子的。但我,寧願相信他們真的是需要幫助的。
不過,我也隻會信他們一次。若是在另一個時間或是另一個地點再看到這麼一個乞討的人,我絕不會再給他一分錢了。
幾年後的一個冬天,因公司的安排,我去了鄰市出了個短差。
事辦得很順利。
可當我辦完事,來到鄰市的火車站,想買一張回程的火車票時,我忽然發現,我隨身攜帶的皮包不見了。皮包裏有我的所有錢物,包括手機等等。
這皮包,肯定是被賊給“順”了。
站在火車站門口的馬路邊上,我一籌莫展。
我也試圖拉過幾個陌生的路人,想尋求幫助,哪怕是我給他們寫張借條。回到我生活的那個市,我立馬雙倍把錢還給他們。
可那些路人要麼是不理我,要麼就是一個勁朝我冷笑,說,哥們,你這騙人的伎倆早已經過時了,你可以換個新花樣了。
一直等到天黑,我始終是沒要到哪怕是一分錢。我沮喪地站在火車站邊,巴望著來來去去的人群,我發現我連哭的心都有了。
突然,就有一個聲音,似乎是在喊我,是你需要幫助嗎?
我抬起了頭,是一張年輕人的臉,我點了點頭,說,是。
年輕人很認真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那你一共需要多少錢呢?
我想了想,說,一百塊,就夠了。鄰市和我生活的市很近,一百塊錢足夠我到家了。
年輕人並不做任何猶豫,就從口袋裏遞了一百塊錢給我,說,我就信你一次,別讓我發現你是騙我的,好嗎?我很驚異於年輕人所說的這番話,我說,是不是有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也以同樣的方式幫助過你呢?我記得我當初幫助過的人,是瘦瘦高高的。
年輕人對我的話很意外,說,不是,幫助我的那人是個胖子。
我油然有了些明白。
今天得到的幫助得益於我昔日幫助過別人,而我幫助過的人也在延續著這樣的幫助。
也許,我還可以對更多人信那麼一次。我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