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3)

書接上回。

此番亂哄哄的鬧騰一夜,眾人俱是疲憊,老仆依舊擺出早飯來,眾人卻沒有心思去吃,盡皆呆愣無語。

查理王卻貓在書房,不知在翻找些什麼,過了半晌,他才舉著本破書出來,滿臉通紅,氣喘籲籲道:“我得了跡象,你們過來看看。”大家以為他獲得了之寶,盡皆圍上來,原來,那書冊仍舊是那本隴右雜記,查理王當年雖然是草草翻過,卻天生過目不忘。

隻見其中一頁上寫著三個大字:山鬼背。列位看官,這‘山鬼背’由來已久,說的是那行走在荒僻山路上的旅人,不過一炷香,甚至更短的功夫,突然發現自己忽然被帶到了另外一處地方,與原先所處之地相隔數裏,這並非人力能及,便懷疑這是出自於鬼神之手。此術連同縮地術,其實都是一種術法,而能駕馭此術的人物,皆是上仙之數,連地仙和千年妖怪都忘塵莫及。

據何不良和張大兔講,他們一經入了五棵柏的林中,便走不出去了,即使出去,也絕非走到了周典簿的宅前小街口,若真是“鬼遮眼”一類的妖法,必然困不住馬匹,所以這困住他們的人,必然對五棵柏及其周圍的地麵動過手腳。更兼侯六一個大活人,居然在新房裏立地失蹤,更離奇的是,那李道士踹飛門板前,那門是從裏麵閆上的。如果沒有猜錯,必然是假冒周家小姐的人在新房裏搬演了妖法,根本用不著出門,方寸之內就將人轉移走了。

列位看官,說到這裏,我不得不引用後世的阿瑟克拉克的一句名言,任何非常先進的技術,初看都與魔法無異。這當然是西人的說法,換做本文提及的年代,應該把魔法換成妖術才對。然而此時的中國,民眾思想保守而愚昧,雖有有識之士,卻仍然跳不出禁錮,隻有百年之後,很多令人拍案驚奇的事情才能水落石出。在此,就不再多加贅述了。

當下王典儀捧著那頁“山鬼背”嘖嘖,道:“這回盯上我們的,恐怕是條大魚了。隻不過綁走小六目的何在?”

當下幾人在家中討論,不由得聯係起前幾日李道士遇襲中那些手持滑膛柯爾特的南城鍋夥來,那暗中指使他們的人,來頭也不算小。查理王道:“眼下與其坐等老李回來,這個空當,不如去南城會會那些鍋夥,或許,他們會露出點蛛絲馬跡來。”

王典儀皺了皺眉頭,頓時聳起一大疊抬頭紋,不耐道:“賢侄,不是早就說了,那些道上的人不會賣了雇主的。你去有何用?”

查理王道:“老老王,莫說廢話,那把柯爾特拿來,再給我點錢,快著些,我自有辦法。”說著便衝他一伸手,做索求狀。

那王典儀狐疑不定,轉頭嘀咕著走開,須臾,便把那支槍尋來,並著一包黃白之物,約有四五十兩,堆於桌上。那查理王叫著李二猧,還有張何兩人,四人收拾了一回,扮作閑人模樣,攜著槍和錢便去了南城。

列位看官,這清末的北京城南,原有南貧之謂,聚集的都是些平民百姓。與城東相比,街上稍顯破敗,但是人來人往,做小買賣的,耍把戲的,吆喝賣藝的,十分熱鬧。四人心裏有事,便循著大鍋夥的開的賭場一路打聽,那些閑人百姓也十分熱心,把他們帶到了地方,便抬手一指,道:“四位爺爺,那個掛木螃蟹的地方,便是耍錢的去處了,但凡是大下午,鍋夥的爺們必在這裏歇腳打尖。”

四人謝過指路人,便走了進去,那破爛賭坊裏麵烏煙瘴氣,除了正中聚集著耍錢的人,四邊的煙塌上果然躺著十幾個黑衣短打的漢子,個個都歪頭打盹。此時,李二猧眨了眨銅鈴眼,道:“王大傻,這眼下如何辦?”查理王聞言,稀鬆一笑,道:“玩兩把再說。”

此時沒有侯六和王典儀管製著,他大模大樣的擠進人堆裏。其餘三人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隻好跟上去。須臾,查理王下了大注,幾把之後果然輸得甚慘,那莊家便吆喝著叫他繼續,查理王嘿嘿而笑,連連擺手,卻望後一撤身,做出一副無賴相,擺明了要跑路。

那莊家見他耍賴,便衝著四周叫了一聲:“莫要走了黃花魚!”

那些歪在煙榻子上打盹的漢子,聞聲都跳起來,一個個揎拳擼袖,把他四人團團圍在中央。那些賭徒們也都散開,卻並不走,盡皆圍在周邊看熱鬧。

查理王不慌不忙,從懷裏掏出那把滑膛柯爾特來,往空便是一槍,正射在那賭場的梁上,那梁本來就被蟲吃鼠咬,木頭都糟爛了大半,被那滑膛槍的子彈一射,如中炮彈一般,不僅撲撲簌簌的往下掉渣,而且還有咯咯嘣嘣的聲響,儼然像是不堪重負了一般,那閑人見了此番動靜,一邊起哄,一邊卻都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