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2 / 3)

二人隻好又各自坐下,默默苦想,抓耳撓腮不提。

查理王泡了壺茶,給李二猧也沏了一碗,道:“師父你也喝茶。此時若想不通,便想想別的也好。昨夜你根本未曾睡著吧,為何要打斷我和老李說話?”

李二猧喝了口茶,道:“王大傻,我確實睡著了,又被你兩個吵醒來,因此惱火。”

查理王便道:“老李說,那個粟特方士是殺不死的,即使將他毀屍滅跡,過上幾年,他便又會出來,十分詭異。”

李二猧道:“確實如此,而且他的手裏還攥著李老道的把柄呢,雖然如此,但李老道不聽他的,隻一味追殺,也是個死心眼。”

查理王好奇道:“什麼把柄?”

李二猧怪怪地笑了笑,又四下裏灑了幾眼,神態幾近猥瑣,低聲道:“是個女子。”

查理王胃裏翻攪了一下,心中打了個突,遂湊過去,聲音比他壓得還低,噓聲道:“你說說看。”

李二猧卻又把頭往後一撤,笑嗬嗬道:“這我隻是大概聽說,具體詳情我也不曉得,你自去問他,不過他不見得會告訴你。”

查理王頓感索然,咂咂嘴,便也無言,又道:“那便繼續說那個粟特方士。師父可見過他?”

李二猧道:“見過,萬曆十五年,我和李老道一起把他捉了,那廝也就胡人樣子,沒什麼稀罕的,焦黃頭發,藍眼珠子像個貓眼,一身黑衣。漢話說得也不好,期期艾艾的道,婦人在他手裏,要和李老道單獨談,李老道聽了,倆眼珠子一瞪,我就知趣的往邊兒上走開了,那時李老道當頭兒,我哪裏敢不聽他的。話又說回來,我比李老道小十好幾歲,隻是他一直都是那副模樣。後來那廝還是被李老道割了腦袋,當然過了幾十年,我又見著他了。吃驚不小。”

查理王道:“他是妖怪嗎?”

李二猧沉吟道:“我覺得不是妖怪。雖然我不會李老道那些個歪門邪道,但是我覺得那是個活人。要不然他怎麼不使妖法逃跑?第一次他被李老道殺死,卻又出現時,我們上官震怒,以為李老道裏通外國,私自放人,要將他下獄,李老道那廝,才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不等別人來捉拿他,幹脆一撒腿跑的無影無蹤,後來冤案澄清,也不見他回來。再後來,過了十幾年,李老道終於回來了,卻不知從何處學來一身妖法,簡直就是個妖人,我覺得甚是可惜,在這之前,他可是個清清白白的正經漢子。”

查理王懶的聽他東拉西扯,便道:“那妖人每次現身都隔了數年?”

李二猧道:“正是。而且他現身的地方,總是會鬧些瘟疫,就拿崇禎十七年來說吧,咳,那年正好是國破家亡。前四年他已經在隴右現身,那邊就開始鬧瘟疫。那瘟疫很是怕人,染疫者五官七竅都會流出黑血來,且傳染性猶烈,一天之內,十裏八鄉全都染疫,人都不帶走這麼快的。”

查理王聽得暗暗心驚,道:“明亡之後,他又現身過嗎?”

李二猧略微一琢摩,道:“好像未曾見。反正我是沒再見過這廝。”

查理王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若按迷信的說法,這粟特方士算是個瘟神,到哪裏,哪裏就變作疫區。但是在他出現的早年,也就是正德年間,京城也並未有什麼大範圍的瘟疫流行,雖有瘟疫,卻爆發於遼東。可見那妖人要播撒瘟疫,也並不單單靠他自己。隻是究竟靠何物傳播疫病,禍亂人間,他還是不得其解,隻是隱隱約約覺得又回到王家藏書閣裏的怪物身上了。

李二猧見他沉吟,便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對李端白,——嘿嘿,是不是有些懷疑?覺得他行蹤詭異,好些事情上都不清不白?其實我也有這個想法,這廝太陰,教人琢摩不透,好些時候,你問他什麼,他也都實話實說,但是你聽了他的話,就跟沒聽一樣,依舊雲山霧罩,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露腚不露鳥,露胸沒露奶,跟沒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