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甲微微冷笑,將視線收回,俯下身薅住查理王的頭發拎直了,又捏住他的臉頰,使他張口,直接衝他嘴裏捏出來那物,狠命向後一拽,查理王感覺喉嚨裏似乎被揪了根繩子,胃裏差點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沒嘔出來,隻聽得啪的一聲暗響,嗓子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拉斷了,不過他並沒有感覺到疼痛,隻覺得什麼東西似乎順著食道滑了下去,他肚裏瞬時有了東西,不再空虛了。
然而,等他看清楚李甲手裏捏著的是何物時,不僅臉上一綠,兜頭大嘔起來。那李甲手裏的東西,似乎像是一隻大如拳頭的雞蛋,通體呈暗褐色,布滿了形狀奇怪的花紋,那花紋和病人身上的花紋非常類似。而那東西又沒有腿腳,隻在尾端長著無數隻細長的魷魚觸手一般的東西,查理王一想到他把這個東西在喉嚨裏滯留了一夜,剛才被李甲拉斷,掉進他肚子裏的就是這玩意兒的觸手,不禁忘了自己已經能開口說話,隻顧著上反惡心。
李甲哪裏顧著看他,隻是捏著那東西來回反複的相看。可憐查理王肚子裏沒食,嘔了半天,隻把那根觸手嘔到了嘴邊上,另一端還在嗓子眼兒裏掛著,非常難過,他動了動舌頭,終於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於是大罵起來:“你給老子嘴裏塞的是個什麼?日你娘,它斷了條腿在老子嘴裏,你給老子拿出來。”
李甲這時才抬眼看他,他將那東西揣在袖子裏,一伸手又捏住了他的臉頰,將那根觸手給查理王拽了出來,查理王被這玩意兒一帶,便打了個打噴嚏,直衝著李甲的臉。
那李甲一臉嫌惡,往後飛快一躲,查理王未曾得逞,隻好罵道:“快給老子吃口飯,餓死了!”
李甲惡聲道:“你怎麼又不想死了?”
查理王心道,原來這廝怕我尋死,眼下這尋死,也隻能咬舌,然而這個堪比壯士斷腕,一般人恐怕沒這個本事,——他立刻假意道:“不尋死,好死不如賴活著。”
李甲盯了他一陣,慢慢浮出一副戲謔的表情來,他不慌不忙的拿起食盒打開,房裏頓時飯味兒大盛,查理王盯著飯菜,不提防那李甲卻傾過一個瓷瓶子來,往手上倒了點水,掬到查理王臉前,道:“喝不喝?”
查理王雖然幹渴,卻道:“你撒尿後洗過手沒?”
李甲冷笑一聲,道:“還挑揀?再不喝,就得喝尿了!”
查理王盯著瓶子道:“我要就著瓶口喝,不要你喂,且解開我的手腳,我不尋死,也不跑了。”
李甲搖搖頭,將那水潑在查理王臉上,權當給他洗了個臉,又綽起瓶子來,拿瓶嘴往查理王嘴邊一就,查理王歪頭喝了一回,卻喝的嗆住了,李甲卻還不丟手,直到瓶子裏水都倒幹淨才撒手,直憋得查理王臉紅脖子粗。
查理王好久才緩了一口氣,慢慢道:“我不想死,也不會亂叫喚。你說我有大用,我便配合你就是,你須得好好管帶我,給我吃些好的。”
李甲冷笑一聲,道:“你是個鬼精的家夥,以為我真能信你?也罷,你既然不想死,待會兒就是不配合,也得配合。”說著將菜卷了烙餅遞上來,給查理王咬食,須臾,飯菜吃幹淨,李甲將食盒子蓋上,起身走到那兩個蒙著麻布套子的物事跟前,兩下把麻布套子摘下來,在那麼一瞬間,套子裏的物事似乎怕光,一下子矮了身子,縮成了一團,吱吱哇哇的尖聲叫喚起來。
查理王看時,隻見那東西與其說像人,卻不如說像是猴子,盡皆瘦小幹癟的像是幹屍一般,那灰白色的頭發都糾結成一團亂麻,身上穿這件白麻布衫子,那手正是查理王那夜在客棧後院裏偷窺油壁小車所見的怪手。
查理王驚道:“這就是你說的‘瘟神’?”
李甲怪道:“我何時說過‘瘟神’?不過你說的倒也恰當。這兩個瘟神,一個從遼東和西南的深山和荒宅裏找來,你也不用太害怕。他們和你是同一種東西,隻不過一個生在兩三百年前罷了,上回現世時,還是明末。眼前,尼葉赫的人隻找到了這兩個,連上你,一共三個。”
查理王想起了貓在牆後的李二猧,便有意多打聽一些,道:“跟尼葉赫什麼關係?”
李甲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笑道:“他這樣的人,金銀美色都不缺,最缺的就是權。他家雖是個世襲爵位,卻沒多大實權,他老子在朝裏處處受限,尼葉赫卻是個心很野的人,芝麻綠豆大的官銜,絕不放在眼裏。你這人如何明白他的心意。”
查理王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