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查理王閉了眼,長歎一聲道:“隨你便了。”

兩人拿了那包金子,告辭了修先生,便下山了。過了兩天,侯六打好了包裹,將那黃金兌成銀票帶在身上,便和查理王去了杭州,依舊在運河處搭船。查理王將他送上船,囑咐他小心。兄弟二人灑淚相別,各自轉身走了。

侯六背著包裹,依舊是一副雲遊道士的打扮,立在船邊看查理王越走越遠,他想起這大半年的遭遇,想起李端白,不禁唏噓不已,有些想要落淚。但是他覺著孤身一人在外,少不得硬氣一些,被人看見落淚不好,便搖了搖頭,又縮回艙中了。

過了半月有餘,他便來到了京城,循著舊路找到了王典儀的貓兒胡同的宅子,便上前叩門。沒出幾聲,那老仆便來開門了,見是侯六,非常詫異,連忙延入,正好王典儀也在家歇著,見了侯六,便讓老仆給他弄飯來吃,還問他怎麼一回事,侯六便將修先生換命不成,叫他自選的事情說了。

那王典儀聽了,笑道:“你和陽明都傻。把那個王致和騙過來說是玩遊戲做耍不就行了?還和他說實話?”

侯六心說,這王大人真是狡詐得很,和師傅還有老王都不一樣,他口裏應和著,心中卻不以為然。

那王典儀見他蔫蔫的垂著腦袋,便安慰道:“沒事兒,不換也好。到時候你也能發跡嘛。你先做我的書童,識文斷字,平日裏也去軍營裏操練些武藝,我提攜著你,你也給我爭口氣,多多用功,好日子在後頭呢。”

侯六答應著,放下心來。那王典儀後來果然待他不薄,他也知用功,天天白天和軍漢們操練,晚上便隨王典儀讀書,倒也非常充實。一晃就是三四個月。

列位看官,我這裏先按下侯六不表。且說江南這邊的查理王,他天天去衙門裏畫卯上班,多半時間無事,非常悠閑。但是他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泡壺雨前,悠悠的坐下看醫書了。

他一想起過去的大半年裏的遭遇,時不時就要發愣怔,那些同事們都暗道:“這王仵作聽說被一個妖裏妖氣的白臉小道士拐走大半年,也不知受了怎樣的折磨和苦楚,眼見得人都沒以前機靈了,真是可憐。”

其中有一個仵作叫詹大羅,他本來在查理王不在時,頂著查理王的職位幹了大半年,可是辦過的最出名的案子就是論斷了一個頭部挨了四錘的死者不是死於自殺,如此這般,上官便不待見他,查理王一回來,便讓他讓位了。他不說自己本事不濟,心裏卻遷怒於查理王來,逮著機會便擠兌他,查理王初始並不在意,後來也禁不住吹胡子瞪眼,那詹大羅也是個牛脾氣,兩人誰都不服誰,便鬧僵了。

這天,查理王正進衙門來上班,突然見大小差官們都嘰嘰喳喳,便問道:“有什麼新鮮事?講來聽聽。”

一個相熟的小衙役道:“王仵作,你昨日晚上在何處?”

查理王愣道:“我在家中歇息,怎麼了?”

那小衙役道:“那個詹大羅死了,被人割了喉,就在你王家大宅的後街上,現在正查哩。你沒聽見風聲?”

查理王愣了愣,道:“我歇得早,不曾聽見什麼。”他說完,發現那些差官們都看著他,其中一人道:“那殺死詹大羅的,是一把很短小的利器,刀口不是尋常的那樣,凶器也沒找到,現在正查著呢。”

查理王隨口道:“屍身在哪兒?我看看去。”

那人又道:“你看不得,現在正排查詹大羅的仇家呢。他一個老光棍兒,家中沒別人,平時就是倔了點,仇家也不多。你恐怕要算一個。”

查理王“嘁”了一聲,便進了他的屋子,一拉開抽屜,便覺得他的物事被人動過了,連醫藥箱子都是,便不禁皺眉翻看,開了箱子,隻見那些東西都放得零零散散,其中一把象牙柄的折疊小刀,在一堆東西上放著,他皺眉拿起來看,上麵似乎有些黑黑的汙漬。他拿起來嗅了嗅,不禁變了臉色,你道是為何?那刀上正是凝固的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