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李道士和李二猧兩人才從煙霧裏跳出。那李二猧鼻涕眼淚淌了滿臉,也顧不得擦幹淨,跳過來踩住那方士,幾下將他手腳擰斷了。李道士從地上將那方士揪起,冷聲道:“那藥箱在哪兒?”
那方士腹部中彈,一時間血流如注,四肢又被那下手奇狠的李二猧生生拗斷,疼的他麵目扭曲,一時半會兒都隻能哼聲呻喚,查理王讓二人把他平放下,欲待救治時,那賊人卻瞳孔漸散,無力回天了。
三人隻得站起身,在那屍橫遍地的房中翻找,隻見那房中散著些鬥櫃之類的家什,還有一頂青紗帳籠著的大床,並沒有那個藥箱,查理王不由愧疚起來,歎氣道:“老李,二猧,怪我把他打死了。”
李道士沒有答話,隻是繼續搜檢。李二猧卻笑嘻嘻道:“王公子,有時候造化弄人哪,我等早就習慣了,你不要自責。”他摸著肚皮,笑嘻嘻的往那副床帳一坐,還使勁兒撲騰了幾下。誰知他身軀魁偉,將那床板壓得吱吱嘎嘎作響。李道士聽了那聲音,轉頭把他拉起來,掀開床板,隻見那床板下吊著根繩兒,繩上拴著的就是那個藥箱。這床是高箱床,離地甚高,床腳又釘死在地上,吊著這麼一個小藥箱,根本看不出來。
李二猧在一旁瞪圓了眼,幾乎不能相信這找了三百年的物事就在眼前,他愣怔了一下,便哆嗦著和李道士兩人將箱子取下打開,幾乎就要叫出來。反觀那李道士卻悶聲不吭,聲色如常。查理王看看李二猧,又看看李道士,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箱子打開,裏麵是空的。
那李二猧嘿的一聲,往旁邊一坐,道:“果然啊。”李道士長噓了一口氣,卻把箱子拎起來,往腋下一夾,道:“走。”
三人按原路退回,依舊繞過那機括,查理王邊走邊指著那些鎖鏈鎖著的妖人道:“這些怎麼辦?”
那李二猧道:“還能怎麼樣,留不得!出去就得把這樓點了。”
走至那二樓的缺口下,李道士仰頭一看,手中便飛出搭鉤,可惜那樓板都酥脆了,一扯之下,劈裏啪啦的掉了一頭一臉的木頭渣子。這聲響倒是驚動了那些蜷趴著的行屍走肉一般的妖人,他們沒了骨笛聲的逗引,眼下雜亂無章的揮動著手腳,有些甚至試圖去拉扯那些鎖著自家琵琶骨的鏈條。
三人眼見此地不可久留,便退到暗道裏那豬拱嘴妖人的老巢裏去,把門都頂上了,再行探看。果然,那青紗帳後有一處博古架,博古架後便是懸梯,可以通到這樓的各層。三人尋摸著一樓不能再去,遂爬至二樓,掀了窗戶,見下麵是鬆軟的一片白雪地,便跳了下去。
查理王撲了撲身上的雪,便要站起來,卻發現前麵先於他跳下來的兩個人似乎再發愣了。他自己暗笑,便上去拍拍李道士的肩膀,剛要說話,卻不由得抽了一口氣,也愣住了。
原來,此處雖然白雪皚皚,卻並非方家墳圈子。查理王悚然回頭,卻見身後仍是一望無際的雪原,哪有半點那妖樓的影子?李二猧抽了抽鼻子,道:“我們入彀了。”
李道士則一言不發,隻是點點頭,彎下身子舀了一抔雪,他手上隨之泛起青白色的火焰來,查理王眼睜睜的看見,他手上的雪不僅沒化,反而像紙灰一樣輕飄飄的被火焰托起,飛走了。
這裏並沒有尋常雪後原野的清透凜冽,反而透出一種徹骨的陰寒和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