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3)

書接上回。

大家呆坐在桌案邊,一時無話。查理王瞧見李二猧手裏把玩著那個裝蟲子的小瓷瓶,不禁玩心頓起,伸手道:“李二猧,給我瞧瞧。”李二猧一縮,把瓶子護在身後道:“使不得呀!這可不是隨便給你這樣的渾小子玩得。——叫我圓通大師。”原來,李二猧這個瓶子裏,裝的乃是他這幾百年斬妖除魔曆程中,從吃了方士的丸藥而被惡鬼附身的人身上摳出來的邪蟲。那丸藥裏,其中有一味料叫做伊布裏,是那種蟲子的蟲卵,若是被人吃了,那蟲卵就在人身上孵化,幾個時辰裏變成成蟲,十分可怕。

接下來的幾日無比平靜。查理王自持是留過洋的醫生,開出一張方子,讓王典儀幾人替他抓藥,奈何在這種小鎮,中藥都抓不全,別說西藥。好在李端白每日也隻是昏睡,間或醒來吃點東西,查理王給他擦身時,翻著他的傷口看了幾回,都沒有發現感染的跡象,覺得非常詫異。那李二猧在旁邊吧唧嘴道:“王公子,你不用擔心他嘛。你就買點好吃的,什麼豬臉豬腦子豬大腸,花糕也似的好肥肉,狗鞭牛肚子驢皮膠紅糖雞蛋什麼的,給他一喂。包管不出幾天活蹦亂跳。”查理王依言買來好吃的,果然中計,其中大半進了李二猧的肚子,那李端白對那些吃食連看也不看一眼。

一日下午,查理王和侯六又在床邊給李端白當孝子。查理王抬頭問李二猧:“我見隴右雜記的名冊裏,有你,江玉陽,段繼雲,還有一個白朗,沒有李道長?這是為何?”李二猧摸著禿頭笑道:“你真是糊塗,白朗不是他嗎?”又指指李道士,歎口氣道:“他是罪臣之後,奴籍。白是母姓。為掩人耳目起了個名叫白朗,倒也合適。其實真名還叫李端白。”查理王聽了,欲要再問時,那李二猧卻吐吐舌頭,說自己也不知道,一道煙跑了,查理王暗笑,一低頭,果然見李端白已經醒了,正冷冷地看著那胖和尚溜走的方向。

那李端白恢複神速,不到半月連傷痕都看不見了。眾人盡皆大喜,李端白卻道:“那個東西,恐怕還會找上門來。”王典儀卻哈哈一笑,道:“那我們就等著。還怕他不來呢。”

可是一連幾天,都很平常。這天夜間,五人圍爐吃羊肉火鍋子,不提防窗戶上啪嗒一聲,翻了開來。原來這裏的窗子以中間為軸,可以繞軸旋轉。隻見那床邊翻進來一個尖嘴細爪的灰色小物事,嘰嘰叫了幾聲,原來是一隻大老鼠。那老鼠盤著光溜溜的長尾巴站定,提著兩隻前腳,一雙血紅的小眼睛瞪著眾人,像是有言要發。

眾人一見,不禁倒了胃口。那李二猧暴起,脫了芒鞋提在手中,照著老鼠砸過去,正中目標。卻見灰煙一陣,隨風而散,老鼠立時不見了,那裏丟著一個火封的銅管。

王典儀拿過來撬開封口,原來是一張紙,展開讀出聲來:“十一月廿日,鎮外硐山腳方家陰宅。”所謂陰宅,其實就是墳墓。眾人麵麵相覷,李二猧道:“看來還敢下戰書呢。到時哥兒幾個抄家夥,把那家夥抓住碎割了。”李道士卻搖頭道:“別像我那次在思山嶺一樣,又被那廝金蟬脫殼跑了。”李二猧歎道:“那廝爪牙甚多,這回當是大頭。”

轉眼就到十一月廿日,這天卻降下鵝毛大雪。王典儀和侯六看家,李二猧,李道士和查理王三人,冒著漫天的大血往山腳方家陰宅去。到了地方,隻見天地皆是一片肅穆的白,遠山如黛,山腳下有一片荒墳,墓碑歪歪斜斜的立著。三人走進墳圈子裏,轉了兩圈,沒見著活物,連鬼也沒看見半個,正疑惑間,卻見那邊的半拉牌樓上,撲簌簌的往下直掉雪塊子。三人抬頭,隻見牌樓的簷角上憑空蹲著一隻磨盤大小的灰老鼠,一嘴的獠牙,兩隻血紅的怪眼,一雙喇叭一樣的爛邊耳朵,眼見就蹲不住了,嘰嘰尖叫一聲,向三人跳來。

查理王不等他撲過來,拔出槍就是一槍,正中其額頭,那老鼠瞬間化為烏有,周圍的景物卻在瞬間變了。隻見平地裏拔起一座大宅來。列位看官,這是古時邪術的一種,那大灰老鼠並非是真的,是開啟邪術的鑰匙。那宅子形製古樸,黑牆黑瓦,直欞窗裏黑洞洞的,那正門吱扭一聲開了,隻見一個衣著短褐的人迎拜出來,姿勢很僵硬,怪聲道:“家主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