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王道:“不行,我就在這裏等。”
王典儀幹笑兩聲,道:“實話告與你,你若想曉得些什麼來幫他,便和我去京城。不然後悔不及。”
查理王被說動了心眼,便和侯六,於次日一道回京,曆時三天。王典儀的住在內城邊的貓兒胡同裏的一大宅裏,白天他去部裏應酬,夜間才回來歇息,根本不去管他們兩個。查理王就和侯六繞世界亂逛,吃那碰頭食。這是侯六平生頭一回來到京城,那高大的牌樓,街上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等,小吃攤子上氤氳蒸騰的熱氣,以及那些酒樓和商鋪大廈,都讓他感到目眩神迷。他捧著一碗麻豆腐吸溜的正歡時,突然想起了李道士,便對查理王道:“師傅要在多好。”
查理王吸溜著說:“好什麼,你怎知那賊殺才沒來過京城?弄不好他早八百年就吃過了。”
侯六道:“也是。話說那日,你為何一眼就看出是那個泥偶怪假冒師傅?”
查理王得意道:“小六,你跟你師傅也混了那麼久,怎的還不如我?你那老師傅,遇事恨不得自己扛完,那會有要別人下去的理兒?再者,那廝不說是個左撇子,起碼他左手比右手快一點,我早看出來了。”
兩人又調笑一回,到了日暮,才回到王典儀家。這王典儀說來奇怪,四十餘歲的人了,無有渾家兒女,隻有一六十歲的老仆,他們兩個住一個大宅,平日裏也不嫌顧忌。這會兒查理王和侯六回家,一推門就見王典儀正和老仆兩人擺飯,燒著炭火,等著他兩個。查理王和侯六慌著幫忙時,王典儀卻道:“賢侄,明日可不必出去,安心在家呆著。”說著便把一串鑰匙遞將過來。
查理王心中暗暗納罕,支吾著沒有接。到了晚間已交二更,查理王看見王典儀的書房裏燈火通明,便吸了口氣,進門找他。那王典儀果然正披著衣服看書,見他進來,便笑道:“賢侄有事?”
查理王咽了口唾沫,道:“叔…王大人,我跟你不過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為何用得著這樣。我家中自有父母兄弟,若李端白不回來了,我還要回江南盡孝——”
那王典儀放下書本,歎了口氣,直視他的雙眼,良久卻道:“若是真相並非你現在看到的這般模樣,你又會如何應對。那人是告訴你一些個事,但是並不完全,有些也甚至是假的。”趁著查理王正愣神間,那王典儀卻摸出那串鑰匙,取了一個,遞給他說:“拿著。不瞞你說,我膝下無子女,早想過繼一個,若你不怪,就認你作義子了。這乃是這宅中書房門的鑰匙,你若想看書,隨時可以來,這也不是什麼機要的地方。”查理王接過書房鑰匙,低聲道:“王大人,認義父是篡改祖宗的事,得和父母商量再做打算。容我再等等。平日裏若有用的我時,盡管開口,王某一定盡力而為。”說著便退出了。
那王典儀看他關門走了,便低笑了一聲,暗自搖頭道:“好個王家小子,你怎知認我做父是篡改祖宗。”
到了次日,王典儀一大早就出去,查理王自家起來,吃了兩個油炸鬼,捏著鼻子喝了碗豆汁,抹抹嘴,便往書房來。那房中藏書,從幾百年前甚至五代時的,到最近的海國圖誌,應有盡有。中間居然還夾雜著《幾何原本》和**梅,查理王略略的掃過那些書脊,卻停神在一個無名的線狀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