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嚴冬盯著郝惟懿,看其神情,剛才之言,不似作假,但是嚴冬絕不會單憑他剛才所言,就相信於他。
“看來將軍還不信我。”郝惟懿搖頭歎息著,然後落寞說道:“也是,此刻我身居匈奴之職。”
依舊不語,嚴冬默不作聲。
看著嚴冬,郝惟懿心中一歎,說道:“今日所來,是想告訴將軍,雖然漢匈和親,但是這僅僅是匈奴一時之為罷了,就在漢營十裏外,還有一處營地,那裏,駐紮的是鮮卑公主。話已至此,告辭了。”
瞬間,嚴冬腦海中百轉千回,匈奴,竟然還與鮮卑人和親了,他們,究竟想幹什麼?眼見著郝惟懿有些落寞的身影要走出帳篷,嚴冬忙道:“且慢!”
回頭,郝惟懿不悅道:“嚴將軍難道還想羞辱在下嗎?!”
“剛才之事,多有得罪,還望先生海涵。”拱手,嚴冬鄭重的說道。
聽此,郝惟懿臉色好了不少,輕歎道:“無礙,剛才在下亦有些急躁。”
“先生請坐。”嚴冬上前,伸手請道。
坐了下來,郝惟懿開口道:“不知嚴將軍攔住在下,所謂何意?”
看著郝惟懿,嚴冬凝重道:“先生既然心向大漢,自然不會坐視我大漢陷入危境,還請先生明言。”
深吸一口氣,郝惟懿看了嚴冬一眼,麵色嚴肅起來,說道:“匈奴之所以請和,此乃拖延之計。”
疑惑,嚴冬道:“還望先生明示。”
“冒臣單於近來重病纏身,雖然已經康複,但是絕不長已。”郝惟懿看嚴冬深思,繼續說道:“而如今,整個匈奴,都在關心著單於之位,一旦單於之位斷定,那麼之後,不是一場腥風血雨的爭奪,就是兵鋒向外,繼續向大漢與鮮卑開戰。”
“那誰最有可能繼承單於之位呢?”嚴冬疑聲問道。
“一個是左賢王屠犁,另一個,則是左穀蠡王烏胡。”郝惟懿說著,見嚴冬不解,說道:“左賢王屠犁是冒臣單於的親弟弟,而左穀蠡王烏胡是冒臣單於的兒子,這兩個人,在匈奴的勢力都非常大。
其中,屠犁身居左賢王一職多年,很多大部落首領都與之交好。而烏胡,身為冒臣單於的大兒子,在名份上倒是占了先機。而且,冒臣單於的其他幾個兒子,似乎都支持烏胡,所以,兩人都有繼承單於之位的可能,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看冒臣單於的意見。”
“那與鮮卑和親,又是何意?”嚴冬皺眉問道,這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點頭,郝惟懿說道:“這要從現在匈奴的形勢說起,現在的匈奴,西方已無大敵,唯有東方的大漢與鮮卑。而現在匈奴的權勢,也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就是以左賢王屠犁為首,他們常年與鮮卑作戰,而另一部分,就是冒臣單於的幾個兒子,他們以烏胡為首,常年與大漢交戰。
現在單於之位懸而未定,雙方都不想再起戰事,否則在外征戰,即便單於之位定下,也有可能被另一方替換,所以不論是屠犁還是烏胡,都決定暫時停戰。
烏胡等人想到與大漢和親,暫時拖延戰事;屠犁亦是讓他的兒子,迎娶鮮卑公主,以便贏得一些時間。”
“這豈不是說來,一旦冒臣死去,匈奴也可能內戰!”嚴冬看向郝惟懿。
“是有這種可能。但內戰過後,匈奴也必然會與大漢開戰!”郝惟懿肯定的說道。
一時間,兩人皆是沉默不語。
過了許久,郝惟懿起身道:“言盡於此,在下告辭了。”
“且慢,嚴冬心中還有一問。”嚴冬站了起來,盯著郝惟懿。
“將軍請講,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郝惟懿說道。
“先生為何不與臨王殿下言說此事,而找上了我。”嚴冬死死的看著郝惟懿。
郝惟懿笑了起來,說道:“臨王身居高職,我之話,他未必信,而且我觀臨王麵相,不似膽識之輩,此中事情,怕是難以承擔。”
“而將軍不同,將軍在未央宮之言,早已在匈奴人中流傳,‘踏破匈奴’在下好久沒有聽到這般豪言壯誌了。”郝惟懿欣慰的說著,拱手,走了出去。
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嚴冬很想此刻去找臨王,將剛才之事說與臨王,但是就如郝惟懿所言,臨王絕不會多言,而且此事,也不宜聲張。
匈奴和親,是為了單於之爭。而大漢呢?此時的大漢同樣需要安寧,而不是戰爭,所以和親,不論自己想不想,都會進行下去。
郝惟懿之事,說與不說,亦是如此。
“哎!”一聲長歎,帶著心中的愁緒,嚴冬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