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請你告訴我，我畏懼什麼了？”梨衣清明的目光在黑暗中發亮，臉上色彩全不均勻，甚至有攪成一團的，宍戶光抓住她的手腕，一拖她，完全不顧她的傷勢便往附近的水池衝去。
“我腳有傷，你別拉我！”梨衣驚呼道，劇痛讓她根本穩不住自己的身子，撞到宍戶光身上。
宍戶光雙手架起她，將她扛到水池旁，把她的頭按到水裏，另一隻手粗魯地擦洗著她的臉。
梨衣沒有掙紮，口中灌進了幾口水，眼眶發疼，眼前變得模糊，當宍戶光把她再次抓起來後，她拚命地喘著氣，在他震驚的目光中，惘然地問。
“為什麼即使我嚐試彌補，你們每個人都還要這樣子對待我？”
他在她破碎的目光中，看到一座寂靜的城。
筋骨突出的手用力地扯下梨衣的假發，卸了她後麵的發帶，一卷波浪長發在發白的月光傾瀉下來。
“你沒有失憶，你根本就不是鳳梨衣。”宍戶光緊盯著她的臉，冷淡地陳述一個事實，梨衣撿起地上的假發和發帶，望著晃動水光中的自己。
“這種事情，也許你和警察叔叔或和我父母說會比較好點。”她的身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她卻還是站起來，想要離開。
難道這輩子，她注定就是逃離的命？
逃離那個人，逃離全世界。可那個人，不就是鳳梨衣的全世界嗎？
每走一步，她都支撐不住向下傾去，她的眼前在旋轉，是這個世界扭曲了，還是她扭曲了？
宍戶光跟了上來，拉過她的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負擔起她身體大部分的重量。
“以前每次和你打完架我都很奇怪，手上那些土黃色的是什麼。”他的話，代表了他相信她是鳳梨衣，“說實話，你真的是女的？”
梨衣沒有折磨自己的習慣，既然有人幫她，她就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身上，也不記得剛才這人還用將她按在水裏。
“嗯。”她的話中透出虛弱，宍戶光撇了撇嘴，下意識的動作放柔了些，“你一女生打架那麼瘋狂，我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你會打的。”
“嗯。”她聲音又低了幾分，宍戶光不安道，“你沒事吧？我送你去醫院！”
“你剛剛還想弄死我。”梨衣輕笑道。
宍戶光紅了下臉，“你早點和我說明事實不就好了，我不打女人。”
“嗬嗬，你打我多少回了。”
“……”
“你現在和我說你不打女人，太遲了吧……”
“你也知道你是女人？你做什麼事情幹嘛都那麼強勢！喂……你剛才播的那東西……”梨衣身子又沉了幾分，她輕聲說，“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全校的人都看到是從你U盤拿出來的，你好自為之吧。”宍戶光提醒道，梨衣執拗地說，“你信我。”
“信你。”他應了句，“說真的。”
“信你。”他重複，梨衣一笑，對他低語，“扶我到那邊，然後，能不能幫我找盒粉底？”話完，想起跡部景吾送她的那一袋粉底，心裏忽然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