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一澈說,“鳳梨衣你完蛋了!你這輩子完蛋了!”梨衣經常會回想她說的這句話,總帶著抹無奈的笑容搖搖頭,然後靜靜地眺望某處的風景,
將近傍晚,斜暉灑遍仍然熱鬧的學院,四處可以看見各班的吃食小攤,或者是民間內的小手工,遊園活動的同學已經開始準備攤位。
梨衣在校園內四處晃悠,滿目琳琅的東西,談笑風生的同學讓她心裏一軟,溫暖,溫暖……梨衣一直都很喜歡這個詞,喜歡所有有這個意思的東西。
“梨衣!”甜美清純的女聲,梨衣轉過身,正對著落下的豔陽,“柳原。”
“你和景吾關係應該很好吧?真羨慕呢。”直到遊園活動開始,柳原一直跟著梨衣,“我都去國外好久了,你能和我說說他的事嗎?”
靈動的大眼睛帶有戀愛中少女的向往,梨衣總算明白,為什麼很多時候忍足和跡部都不願意靠近那些不認識的人。
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和跡部不是很熟,住到他家裏也隻是為了方便解決校慶的事情。”梨衣說,不知是給誰的解釋。
“這樣子啊……”柳原失望地拉下臉,“我總覺得他變了點,雖然還是很優秀,可我覺得他更加遙不可及了……”她大眼中帶著一絲茫然。
梨衣的手指有些發涼,她溫和道,“你們兩個很般配……”
“你是這樣子覺得的嗎?”柳原高興地露出笑容,眉梢突然變得神采飛揚,“景吾!”
手指涼得有些僵硬。
遠處傳來玩遊戲的學生興奮的叫聲,不遠處圍起的闊地中也興起了簡單煙火的星點之光,燃起的渲染印在她在黑暗中越發無光的臉上,大鏡框壓得鼻梁生疼,梨衣緩慢地回過頭,與他的目光擦過。
你們兩個很般配……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樣子的話,她覺得怪怪的。
一澈說,“你就是蠢!”可是,她想不明白,理由是什麼呢?任何人,到她那種時候,都會茫然吧?
“景吾,我剛才在那邊看到個釣魚的,我們去試試好不?”
“啊嗯,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地答應……”
“晚上好。”梨衣淺笑道,跡部瞥了她一眼,淡道,“嗯。”
人流擁擠,她猛地給人一推,腳下一個趔趄,還未穩住身子,又是一大陣力從後方湧來,梨衣來不及回頭,膝蓋後方給人一踩,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撕裂開來。
鼻間是沙塵的氣味,手扶著地麵,她忍著腳痛想站起來,一大杯冰涼的東西從頭上灌下來,留到嘴角,是橙汁的甜味。
眼中印入一雙鞋子,她狼狽地趴在那裏,冰涼的液體淋透上半身的衣服。
“我不小心的,你沒事吧?”鞋子的主人彎腰扶她,抓住她的手指猛地一按,劇痛讓梨衣的下唇發白,“啊,你還站得起來嗎?”
耳邊的聲音沒有了那夜的瘋狂,沒有了那夜的尖銳,卻比那夜的陰暗更加砭骨。
她不知是什麼勇氣,微微偏頭,看著那個身影,他也回過頭,混亂間好像看到些什麼,柳原立即拉著他往前跑去。
梨衣淺淺地笑了一下,那個背影,在朦朧的眼中消失殆盡。
她偏過頭,輕輕地說,“麻煩扶一下,有心了……”
“我也是柳原家的,你知道嗎?就你剛才走在一起那女的家族的分支。”她陳述著一件簡單的事情,猛地又將梨衣一推,對外卻道,“你沒事吧?”
立刻有外校的人來幫忙扶梨衣,鞋子的主人靠在他耳邊,笑道,“你鳳梨衣這輩子即使給踩到狗屎底下,我也不會幫你!你有幸福美好的家庭,同學們也開始接納你,那我就一點一點,剝奪掉你的所有……”
一澈見到梨衣時,她已換了套衣服,洗浴完,補好了妝。隻是她的傷似乎加重了些,左手扶著牆壁,另一隻手也隻是輕按住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