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後一個字落下，陳晨目光掃視全文兩三次，確認沒有錯漏，方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
“來，二郎，寫上你的名字。”陳晨指著自己的名字旁邊，笑著對黃二招手，“就寫在這裏，我教過你你的名字的。”
黃二揉了兩把眼睛，大大方方走上去。
妻主這麼抬舉自己，看重自己，自己不能給她丟人，更不能讓她失望。
妻夫兩人的名字，是黃二會寫的不多的字中，最熟悉的幾個。
前兩日，妻夫兩人在菜園裏扯蔥，剝皮的時候，陳晨撿起路邊的木枝，教他寫字。
“二郎年滿十八歲，已經成年，可以取表字了。”
“那就勞煩妻主替我取一個吧。”黃二垂頭，笑意溫暖。
聽說男子的表字，都是由妻主來取的。
他又想起，剛剛過去的生日，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他大概會一輩子記得。
臘月二十七，他們還在縣城的小家裏。
本來以為都在忙著收拾東西回家過年，不會有時間提起這件事。
黃二從沒過過生日。
之所以知道這天是生日，還是黃父偶然吐槽，說起過了臘月二十七他都又長大一歲了，怎麼還是不懂事巴拉巴拉。
不同以往，這次是他十八歲的生日，一個相當重要的日子，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是否會在這天想起自己。
沒想到，他隻是在過去的時間裏，某次聊天說笑間，偶然提起過，她竟然就記住了。
“妻主是正月初七的生日，我是臘月二十七的生日，妻主又排行第七，還挺有緣分哩。”
黃二記得他當時是這樣感歎的，緣分的巧妙，讓他記憶深刻。
美麗的蛋糕上，燃著璀璨的燭火，整個房間都好似在夢境中一般。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她笑靨如花，清脆的嗓音，就像百靈鳥，玉手敲打著節拍，歡快又溫馨，一下一下，叩在他的心扉上。
“不如就叫小魚吧，小魚兒親切又可愛，而且顯得生命力頑強。”
陳晨的聲音呼回了陷入回憶的黃二，她說道：
“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的眼睛很美，就像細碎的星光落在潭水麵上，靈動得像小魚。”
黃二點頭：“我都聽妻主的。”
後來，黃二學會了怎樣書寫自己的名字。他用石子在地上寫了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提起毛筆，黃二在紙上寫下黃小魚三字。
是的，他會用毛筆的，雖然不熟悉。
貼對聯那天，剩下很多紙墨，她握著他的手，教他怎麼握筆，怎麼落筆。
黃小魚三個字歪歪扭扭，看上去和通篇的娟秀字跡格格不入，好在一筆一劃清清楚楚，並無錯漏。
“別傻站著了，快去給爹娘泡茶來。”
黃二如夢初醒，傻乎乎的跑進廚房，泡來兩杯熱乎乎的茶水。
“母親、父親，請喝茶。”
陳母和陳父被突如其來的場麵，弄得有點不知所措。
陳母早在陳晨房外，聽見過她說的那些話，兩位老人家早就合計過了，隻是沒想到突然來得如此突然。
這年輕人的腦回路，實在是讓人有點跟不上。
陳母率先反應過來，牽著陳父的手走到堂屋正門口，早有高潔眼力見兒的搬好凳子。
二老稍整衣冠，端正坐好。
黃母黃父就在旁邊，不曾多話，也是滿臉喜色，高潔便也給她們二人也搬了凳子，放在陳母陳父的左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