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老天對一個人關上一扇門就一定會為他打開一扇窗。
這個世界上盲人朋友很多,他們大部分都有非常敏銳的聽覺係統。即使天生的盲人,也都會說話,通過發達的聽覺係統會讓他們懂得及接受學習說話的能力。因為看不到,他們便都會在聽到每一句話以後在心裏進行揣摩,比如剛才聽到的那個物品究竟應該是個什麼形狀的東西,是什麼顏色的,以此類推到很多個方麵。日久,他們便會變得心思縝密,這一方麵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另外那些先天沒有聽覺的朋友,是沒有語言表達能力的,因為沒有交流,所以無從學習。他們會從後天的生活裏得知他周圍的人和自己的區別,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有很獨特的視覺。即使不懂得,但是從自己身邊那些人喋喋不休一張一合的嘴巴,和正在講話的人和那些聆聽的人的表情都能窺得他們究竟在做些什麼事情。好的,壞的,無所謂的,關於別人的抑或是和自己有關的。在有條件的時候,個別人會在外力的引導下學會發音,說一些簡單的可以日常交流的話語出來,雖然說的詞語都很簡單也有可能發音隻是有一點相近,但這相對於一個沒有聽力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不簡單的事情了。
如果一個人既沒有視覺,又沒有聽覺呢?
對於少年常壽來說,老天不僅關上了他的那扇門,也隨手關上了他所有的窗。
12年,他隻在父親的耐心教導下學會了如何使用自己手中的桃木手杖。使用相同的力量通過手杖對自己周身地麵的擊打,會有各種各樣不同的感覺傳導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他已經深深的把這種感覺記憶在了腦海裏,從而瞬間會讓自己能準確判斷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下一步應該朝哪個方向邁出。他的嗅覺也異常的好,哪怕空氣中一絲細小的變化都會順著呼吸進入鼻孔,把得到的信息傳達給大腦,以幫助自己更好地了解自己身處的每一個地方。12年了,那個無微不至關懷,引導自己的人,已經變老。他的手掌變的堅硬且布滿了老繭,當他在非常安靜的夜晚輕輕捧起那雙手時,竟然能感覺得那手像房前屋後的岩石那般粗糙,甚至一不小心都會割傷自己異常細嫩的雙手。
他看不到,但他就是知道這麼多年一直守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深夜睡下以後,他能感覺到對方左右翻轉難以入睡的動靜,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煙袋鍋磕打在炕沿上的動靜,甚至,隻要他足夠用心,都能感受到對方激烈咳嗽導致自己臉前空氣引發的變化。這些年,他的父親會讓他用手去觸摸身邊的每一樣東西,然後在他的手心寫下剛才那樣東西是什麼。他不懂得,但他明白父親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從不抗拒。
40歲的常在山側身躺在炕頭上,夜已經很深了。他的身邊睡著自己12歲的親生骨肉,7歲上知道自己兒子壽命大限不過12的時候,他把孩子的名字常中國改成了常壽。老伴過世以後,喂養兒子的任務重重的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僅僅5年,便把他挺拔魁梧的背壓的像一隻彎曲的河蝦。常在山再一次劇烈地咳嗽,咳得他幾乎失去呼吸,一股血腥味從嘴裏冒出來。他明白自己的時日不多了,肺癌晚期,唯一讓他不忍離去的就是自己無法獨立生活的兒子。他本以為自己會在兒子12歲時親手把他埋葬,就像當初自己雙手輕輕捧起剛剛出生兒子一般。可惜,天不憐人。自己竟然要走在兒子的前麵了,擦去順著嘴角淌出來的血,他下定決心絕不讓兒子一個人孤獨的留在這個無法生存下去的世界上。他要帶兒子一起走,那樣也好,一家人就能團聚了。這樣一想,竟還成了一樁美事。不由得讓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