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竹屋碧玉窗 揮淚師徒情(3 / 3)

數日後,逍樓主一行人向西北方向行進了不知多遠。簫子遊上前問逍樓主道:“師父,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西狼關”,逍樓主在行進的馬匹上忽上忽下,“怎麼?累了?”。

“不,不累,甚至還有些期待”,簫子遊道。

“嗯!再有十數日就到了,不必著急。今後你們有可能會執行更多的懲戒,有時候疲憊、心急是免不了的,但要懂得忍耐,知道嗎?”,逍樓主語重心長。

“知道”,簫子遊應道。

碧修、靜彤並駕齊驅,她們在馬匹的顛簸下四處瞭望著徐徐樹煙。四下裏寂寥無人,走在這並不寬敞的道路上,唯有荒山野樹相與陪伴。這一路上的日子,可是比在逍遙樓裏難過多了,吃的是幹糧、睡的是野鈴,偶然路過驛站或是小鎮,他們才能勉勉強強吃得好些,睡得好些。

經過數十日跋涉後,逍樓主帶領著大家在距離西狼關不足百裏的一個山坡下,駐腳休息。匆匆建起的野營,雖然簡陋,但也足以讓大家好好地休息了。

昏暗的大帳裏,逍樓主坐於主位上,武將軍坐在他的右手邊。逍樓主用食指不急不緩地輕敲著文案,“都探聽清楚了嗎?”。

武將軍成竹在胸,“樓主放心,據我的探子來報。西狼關守將,陳遠,陳將軍,每月十五都要回他的西狼山莊一趟,和家人相聚,隨行護衛不過百人;直至第二日午時方才回西狼關大營。今日正是十五”。

“好,通知下去,讓大家飽食晚飯,稍作休息,明日寅時向西狼山莊出發”,逍樓主手撐文案從座位上站起,“我要一舉斬除禍患”。

“諾,我下去安排了”,武將軍手扶佩劍站了起來。

“嗯!”,逍樓主點了點頭。

西狼山莊三麵環山,屬易守難攻之地,但那是對於明槍而言,倘若有暗箭自山中襲來,也就無所謂易守難攻了。西狼關守將陳遠,陳將軍,在日夜軍旅勞碌後,每逢月中十五都會來與家人相聚,他與家人和隨行的百名護衛一起在山莊中擺宴,徹夜長談,舉酒言歡,直至午時才與他的夫人沉沉睡去。夜裏皎白的月光照亮了寧靜的山莊,仿佛一切是那麼的安詳。陳將軍雖是軍旅粗人,但他的睡相極好,不打呼嚕、不磨牙。他鋒利的佩劍掛於床頭,在透過窗戶進來的夜光下散發著榮耀的光芒。忽地,陳將軍從睡夢中坐起,一把拿過床頭的佩劍,‘唰’地抽出佩劍。

猛然間無數利箭如雨點般‘噠、噠、噠、噠’射進屋中,陳將軍本能地揮起佩劍格擋,頃刻間地上已散落下數十隻箭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令他來不及他想。待他再看床上時,他的夫人在睡夢中已被數十利箭釘於床上,睜著哀傷的大眼看著他。“小青啊!”,他悲痛地喊著自己愛妻的名字,但她再也聽不見了。箭雨仍急急而來,他一個鯉魚躍門,奪窗而出。屋外早已是亂成一團,下人們自相嘶喊奔走,不時發出頻死的慘叫。忽,有一小廝被利箭‘唰’地刺破胸膛,那小廝在餘力的扯動下,被扯到他麵前。他沉痛地扶者那小廝。“將軍......”,小廝口冒熱血,喃喃地叫出了他這一生最後的聲音。

“將軍,快走,屬下等力保將軍出圍”,陳將軍被一名小將推嚷道。

陳將軍驚魂難定,他實在想不出,為何這殺戮會來得這麼突然、這麼難防。“還有多少人”,陳將軍慌問道。

“不太清楚,我們都被驚亂了,現下裏我們找不著方向啊!”,那小將喘著粗氣,身上已被利箭劃出了七八道傷痕。

“將軍、將軍”,遠處有護衛呐喊著,喊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二十來名護衛帶著兩小孩來到陳將軍跟前,“將軍,還好,兩位小公子尚在,屬下等力保將軍與公子突圍”。

須臾,天空中停止了利箭的呼嘯。二百甲士與逍遙樓弟子從山中喊殺下來,勢如山崩。二百甲士逢人便砍,無論男女老幼,無論披甲還是布衣,刀鋒過處,血濺七步。而子遊、靜彤、七思、碧修,則是隻與披甲的護衛過招。西狼關守將護衛長年鎮守邊關,均是訓練有素之人,碧修要取他們的首級也得在五招之後。簫子遊的關刀格外顯眼,他雖內力不曾發揮,然他能將笨重的關刀輪轉如飛,打到哪兒,哪兒就是一片空地。

“你們跟我來”,陳將軍對護衛們下令道。

“是”,護衛們齊齊應聲。

陳將軍領著護衛向著山莊大門處殺去,一路上喊殺遍野。忽,有一人揮劍朝陳將軍砍來。‘錚、錚、錚’,他穩當地接下數招。“陳將軍,你通敵叛國,納命來吧”,那人抬劍向他直刺而來。“找死”,他暗罵,側身閃過來劍,一個旋轉繞到那人背後,而自己手中的劍往那人脖子上一抹,鮮血立刻從那人脖子處噴射而出。他用手往那人背後一推,那人隨即倒下,一塊兒腰牌自那人腰間露了出來。他拾起那人的腰牌,“逍遙樓?”,他恨恨地握緊了拳頭。陳將軍等人拚殺多時,山莊大門雖離他們不足五六百步遠,但他們仍遲遲未到,他們每行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好不容易才到了山莊大門。陳將軍往大門門樓上奔去,護衛們則在下麵拚死擋住急切想要立功的甲士。‘咚、咚、咚’,鼓聲隆隆,每一下都令人的耳膜發震;陳將軍揮舞著鼓錘,急切地看著山莊裏拚殺的護衛。山莊裏因廝殺而迷失方向的護衛們,聽得鼓聲,便找到了方向。須臾,二十幾名護衛自莊裏殺將出來,與陳將軍彙合。

忽,有人在門樓不遠處,山莊唯一的出路上,高聲道:“陳遠啊!好久不見了”。

陳將軍聞聲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逍樓主。他緩緩放下鼓錘,絕望地看著逍樓主熟悉的身影。

逍樓主、武將軍領著十名甲士,在山莊外早已恭候多時了。

陳將軍下得樓來,領著疲憊不堪且傷痕累累的護衛們,出了莊門來到離逍樓主約三丈處立住。而莊裏仍在接受殺戮的洗禮,火光衝天,慘叫不絕。陳將軍提起撿來直指逍樓主,恨道:“你也要像殺靖遠那樣殺了我嗎?”。

逍樓主聽得‘靖遠’兩字,不免微微眯起了一絲眼睛,內心的痛苦令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啊!靖遠將軍是他最鍾愛的大弟子,可是他沒有辦法。靖遠功成名就後的數年裏,無論他用錢還是權,靖遠始終不肯歸於商王賬下,反勸他棄商王歸懷王。久而久之,商王自覺靖遠終有一天會成為他的心腹大患,最後逍樓主忍著熱淚,親手斬殺了自己最心愛的弟子,以效商王。他知道眼前的困獸陳將軍也和靖遠一樣,都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他們都沒有叛國,但他不能說也不想說,因為這悲哀是權謀鬥爭的結果。

“陳遠,你要是肯跪下伏罪,也許我可以帶你回京,向皇上為你求情,免你一死”,逍樓主道。

“呸”,陳將軍碎了一口,“我寧可像靖遠那樣以死赴義,等待百年之後的平反,也絕不會倒在你們這群衣冠禽獸的麵前”。

“放肆,通敵叛國之賊,還敢血口噴人?”,武將軍大聲嗬斥,‘唰’地抽出腰間佩劍,舉步便準備向陳遠殺去。而逍樓主卻抬手攔下他。

“陳遠,陳將軍,我在勸你一次,隻要你肯伏法”,逍樓主看著陳遠的小兒,兩小兒尚在啼哭,“我一定在皇上麵前保你兩個兒子的周全”。

“哼!我兒子的性命,今日我是不指望了,你要殺便殺,要活便活吧!”,陳將軍仍堅定如鐵。

“難道你連......”,逍樓主正待再勸。陳將軍提劍嘶喊著直向他的喉嚨而來。護衛們隨即向前奔殺而出。刹那間刀劍相擊之聲不絕於耳,血沫在紅眼的殺手眼前橫飛。陳將軍也是逍遙樓門徒,自是武藝高強,揮劍如閃電,急急地攻向逍樓主要害。逍樓主不曾用兵器,一手背於後,一手運氣硬接陳遠的劍招。逍樓主進退有序,要麼遠離,要麼正巧格擋在陳遠手上。忽,陳遠霹靂一劍砍來。逍樓主自屈膝閃過,劍過後,他氣運於指,朝陳遠肋下一點。陳遠的右手瞬間知覺全無,僵硬地定住,手中的劍直直掉下,插在地上,逍樓主趁機再朝他肋下奮力一掌。‘啪’的一下,陳遠被擊飛三丈多遠,撞於樹上,落了下來,他嘴巴一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忽,‘嗖、嗖、嗖’利箭襲來,那些箭精準度極高,隻見頃刻間數名甲士與幾名逍遙樓弟子紛紛倒下。逍樓主點足掠起,在空中幾個回旋,不僅閃過數箭,還抓住了幾隻;落地後,他轉身朝著暗林裏,將手中箭送了回去。瞬間,暗林裏傳來數聲慘叫。

未知林中還有何人,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