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真是無比的真誠。
“臣昨日感染風寒，喝了些安眠的藥，所以才起晚了，還望殿下恕罪。”
嘴上這樣說，心中卻狠狠鄙視麵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
“父皇從小教我要守時，可師傅第一天上課就教我不要守時，那澹以後到底是守時還是不守時呢？”
他摩挲著下巴一臉苦惱地蹙眉。
越靈犀垂著頭淡道：“自然是聖上說得對。”
“父皇還曾耳提麵命地跟我說，人一旦犯錯就要給點懲罰，以免下次再犯。”
越靈犀抬眉直接問，“依殿下之意，臣該受什麼懲罰？”
皇甫澹似乎頗傷腦筋地摸著下巴想了想，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拍著手道：
“關雎宮內有我母妃生前栽種的秋海棠，我聽欽天監說今日日頭甚好，正想叫些人把它們搬出去曬曬太陽，不如就由師傅代勞吧。”
本是早就想好陷害她的招兒，他偏偏要裝得一副無辜又不忍的模樣。
“隻是恐怕要委屈師傅了。可這也沒辦法，師傅為人師表，要是犯了錯不懲罰，恐怕到時候弟子也會有樣學樣。”
越靈犀咬牙，“殿下說的是。”
兩人到達關雎宮，越靈犀看看天色，有些陰沉沉的：
“殿下，這天氣很快有雨，似乎不適合將秋海棠搬出來……”
尚不等她說完，皇甫澹似笑非笑地打斷，“莫非師傅在天文曆法方麵的造詣比欽天監更勝一籌？”
越靈犀頓時無言，“我這就去搬。”
在看到那幾大盆秋海棠的時候，她著實是吃了一驚，本來還以為是那種小盆栽，沒想到居然是一人伸臂合抱那麼粗的大花盆。
裏麵裝滿了泥土和花肥，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搬得動？
她忍不住看向不遠處的皇甫澹，想問是否可以撥幾個人來協助她。
可他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似的，施施然轉身朝那些宮女太監吩咐道：
“太傅正教我做人的道理，不用你們伺候了，都下去吧。”
說著又轉過身來，笑道：“師傅若是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言下之意，要麼向他屈服，要麼搬花。
越靈犀深吸一口氣，“謝謝殿下的好意，臣身為師表，卻帶頭犯錯，本就該罰。”
皇甫澹確信自己聽到了某人磨牙的聲音，嘴角的笑意不禁更深。
越靈犀使出吃奶的勁兒好不容易才抱起一個花盆，顫顫巍巍地慢慢向外挪動。
她知道，這些花是琬貴妃生前最寶貝的，如果有任何閃失，恐怕皇上絕不會放過她。
可是走了幾步，她就邁不動步子了，這花盆實在是太重了！
輕輕將花盆放下，她朝皇甫澹瞄了一眼，居然靠在貴妃榻上優哉遊哉地喝茶！
想著這是自己選擇的路，她隻得拚命按捺住心中騰騰的怒火。
幸好前麵是比較平坦的路，她想了想，將花盆一點一點地向前挪，碰到台階，就自己搬。
就用這種如螞蟻搬家似的方法，將近午時，才把那六盆秋海棠全給搬出去，而她早累得腰酸背痛手臂抽筋了。
再望望不遠處的貴妃榻，已經沒了皇甫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