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內力進境很慢,周逸練了五年內力,也隻有一般人兩三個月的水平,連翼雖然不知原因,但大抵猜測內力積蓄周身各大穴中,但緣何難以調動實在令他百思不解,現在他內力盡失,又不能用內力加以試探。既然知道內力另有古怪處,周逸便定下心來專心於這門獨一無二的內力,他骨子裏有股和他父祖一樣帶著土性倔強不屈的血性,進境越慢,他練得越刻苦,後來的勤奮程度幾乎不下於昔日的秦青杜炎二人,倒是讓連雲天感歎自己運氣之好,碰到的都是堅韌不拔越挫越強的好徒弟。
自從四年前王導逝世以後,周鐸很是失意了幾年,官場上庾冰當權暫且不提,單是家族內部爭奪家主寶座的爭鬥便是趨於白熱化。王導在世時,自然無人敢提與王家的恩怨,但王導既然已死,周鐸的舉動不免被打上了不孝不悌的標簽。周鐸主動辭去家主之位,家族中其他人一來忌憚王家勢力,二來素知周鐸足智多謀不願再多加得罪,便也將那不孝的重罪不了了之了。周鐸遷離老宅,住到了長江邊的一處小莊園,周逸立即喜歡上了這個充滿鳥語花香的地方,王夫人因為有連雲天陪伴,在哪裏都會甘之如飴,其他人等卻哪裏有置評的餘地?
周鐸既然主動辭去家主之位,幾個叔叔自然不甘寂寞,數年間周家聲譽家產都幾乎敗淨,倒是周鐸離開官場,平日多與名士交往,獲得了一個名士的名聲。這年周家代家主周鐸的二叔周複忽然去世,留下了周家巨大的虧空,周家眾人才發現數年間周複為了償還賭債將家裏的田產幾乎抵押殆盡,不久老三老四又相繼被揭發王敦之亂中與王敦的幕僚錢鳳暗通款曲。周家家主之位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周鐸手中,隻是這次,再也沒有別人有野心試圖染指這個位置了。周鐸執掌周家不久,那些周家債主居然紛紛表示仰慕周鐸名士風流,放棄了對周家的田產要求。周家也有不少人猜到之前的種種隻怕是周鐸的手筆,但自然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死人得罪家主。
郗鑒聽說周鐸重新奪回家主寶座,眼睛一眯,歎道:“伯仁得子如此,縱使身屬九泉,隻怕也難言悲喜啊。”旋即喚來自己的兒子郗愔,問道:“愔兒,你看周鐸此人如何?”
“心狠手辣,對親叔叔如此構陷,著實不孝!”
郗鑒歎了口氣,道:“愔兒,在為父麵前,還是說實話罷,你當我不知道你曾經和他共同陷害周複麼?”
郗愔訕訕一笑,道:“是。父親,那周複不過一個庶子出身,有什麼資格當家主?他母親不過小門小姓,做了家主豈不是辱沒了周家的門楣。況且他向來嗜賭,磬之不過是想保住家產罷了。”
郗鑒頗感無力,道:“愔兒啊,你和周鐸年歲相近,但心機差距。。。唉,我來給你解釋一二吧。你道周鐸四年間韜光養晦,城府極深,這次怎的做的如此明顯?”
“許是虧空太大,周家難以為繼吧。”
“唉,倘若周鐸向你告借,隻怕數千兩是借得到的,何況還有謝家溫家王家,有了萬餘兩白銀,總可撐過一時,日後徐圖恢複,總不致為人所知,他隻要教那些‘債主’分幾年還回田產,旁人隻會讚他治家高明。現下采用如此手段,明明白白告訴他人此事是他周鐸所為,這是在示威啊!”
“磬之又要向誰示威?”
“周複死前新的賭友有誰?”
“這我哪知道。。。哦,有個桓溫是天子女婿,再沒有別人了。”
“桓溫年少有誌,將門虎子卻家道中落,周鐸警惕於他,不惜殺人以儆,隻怕是個有能耐的,你以後對他要多加小心。”
“爹,你是說,周複是磬之遣人殺的?”
“不是麼?那他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定是周鐸意識到周複結交的這個桓溫不簡單。周鐸與庾翼有宿仇,而庾翼又是桓溫的恩人,想來和解是不可能了,這次周複與桓溫交好,不除掉他,等桓溫在朝中站穩腳跟就麻煩了。周鐸做的這麼明顯,多半是想警告桓溫不要試圖插手他周家的事,告訴桓溫自己的手段。”
“爹。。。你的意思是。。。”
“桓溫兵家子,不足貴。周鐸倒是世家大族出身,周顗對皇帝也是忠心耿耿,我近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又不讓我放心,現下隻有先扶持周鐸,讓他到朝堂上做事,以後他得勢後幫襯你一把,可以保我郗家昌盛。唔,你以為把夢兒嫁給周逸如何?”
“周逸?他可是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