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鍾,驚不醒癡頑愚漢。
第一個帶了行囊離開,接著第二個人也匆匆登岸走了。
第三個離開的人,是銀扇書生的船夫,生死關頭,連親信也靠不住了。
銀扇書生未加製止,他自己也想溜走呢!
銀漢孤星知道大勢已去,無可挽回,歎口氣說:“闖蕩江湖的人如此愚昧無知,前途多艱乃是意料中事。”
接著,金眼鷹與飛虎上岸去了。
銀扇書生急了,向船夫們說:“好吧,咱們也走!你們趕快收拾,跟我到城裏找地方安頓。”
說完,向玉狐問:“王娘,你也跟我走吧!”
玉狐向銀漢孤星問:“趙罡,你走不走?”
“我不走。”他斬釘截鐵地答。
“你要留下與老魔相抗?”
“是的。但我將是最後與老魔交手的人,他必定逐一收拾離開的人,等他光臨,該是時 候了。”
“你……”
“林姑娘,你最好也留下。即使要死,也會死在最後,何必早死!”
“你真知道老魔的打算?”
“不是真知道,而是按理猜想。”
“這……”
“留下吧!姑娘,不可自誤。”
玉狐一咬牙說:“賭一次運氣。”
“不用賭,在下必定是贏家。”他笑著說。
隻有一個人未走,是酒癡慕容俊。
他與酒癡兩人,占據了前艙。
玉狐不敢獨自住在後艙,打開與前艙相通的門壯膽。
三更天,遠處突傳來一聲慘號,聽起來極為刺耳。
素不激動的酒癡,竟然倏然挺身而起。
艙中不舉燈火,銀漢孤星隻能從聽覺中知道酒癡已經起身,發話道:“老魔必有不少爪牙,這時方開始發動,他似乎並不急於將咱們一網打盡,五更天方輪得到咱們呢。”
酒癡在艙角問道:“你聽到聲音麼?”
“那是鄰船的黑白無常他們二位,這盤棋快結束了。”
“哦!等待真不是滋味。”
“閣下如不想等,何不上去把那兩個爪牙解決掉?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個,如何?”
“你是說……”
“碼頭上有兩個人,監視著咱們的動靜。”
“真的?”
“不會有假,人伏在左麵的貨堆旁。”
“敵暗我明……”
“這樣吧!你故意出到艙麵走動,吸引他們的注意,在下去解決他們。”
“好。可是,你怎樣逃過他們的眼下。”
“在下自有道理。”
不久,酒癡提著酒葫蘆出到艙麵,他則溜至後艙,滑入水中走了。
玉狐心中緊張,也不安地出艙來留意岸上的動靜。
“啊……”驛站方向,傳來了驚心動魄的慘號聲。
叱喝聲跟著隱隱傳來,縣城方向已有人動手相搏。
玉狐心中發冷,走近酒癡緊張地問:“慕容前輩,你……你怕麼?”
酒癡哼了一聲說:“你這句話問得太怪。”
“這……”
“你認為我酒癡活在世間,真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玉狐默然,久久方說:“前輩不落發出家逃世,委實令人費解。”
“出家?”酒癡怪腔嗬嗬怪笑,笑完說:“天下間廢物甚多,出家人是廢物中的廢物。我酒癡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禿驢了。要是我出家,那才是怪事。”
銀漢孤星從後麵繞至貨堆旁,兩個黑影爬伏在貨籮上層,無聲無息地監視著六七丈外的輕舟,留意著在艙麵低聲談話的酒癡與玉狐,太過專注,反而忽略了身後。
他輕靈得像是無形質的幽靈,身上隻穿了一條犢鼻褲,左手帶了一把匕首,赤腳輕踩在地麵,毫無聲響發出,逐步接近了貨堆。
兩黑影一左一右,相距丈餘,一人盯視著輕舟,一人監視著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