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渾身顫抖著罵道：“你……滾，少花言巧語……”
柳所長將老太婆脖子抓住：“你這刁民，倚老賣老，小心我關你！”
“哎呀呀……不得了啦……政府打人哪……”老太婆一屁股滾進塵土裏，雙手拍地，一把鼻涕一把淚水號哭起來。
“老人家，您起來，有話好好說，好嗎？”於美人眼眶潮潤，蹲下地要將老太婆扶起來。
“我不活了！娃他爹，你睜開眼看一看，我這孤人受欺負呀……”
“老人家，是我於超美對不起您，我沒有幹好工作，使您老受累了，還……”
“天爺爺地爺爺呀……我不活了……”
圍觀群眾無動於衷，冷眼看著我們。
“老人家您起來，地上地氣重，您要是恨我，再打我幾下都可以，可千萬別把自己身子弄壞了。”於美人將臉湊上讓老人打。老人卻一骨碌爬起來，嘶啞著喊道：“我的天爺喲……”突然眼睛一白，兀地軟倒。於美人手疾眼快，一把將她抱住，讓鎮辦公室的人將她背到鎮衛生院。
這時候，黃玫瑰、唐黃帶著鎮政府的一幫子人來了。於美人同大家商量了一下，大家除了暫時將群眾勸阻開，也沒有其他主意。
“不行，今天這樣好的宣傳機會，我們必須將政府的主張傳達給老百姓！”於美人堅決地道。
我不同意：“這可不行，現在群情激奮，要惹出更大亂子來，我們不好收拾。”
唐黃慢悠悠地道：“我同意於書記的意見。”
黃玫瑰笑嘻嘻地摸了於美人麵頰一下，歪著腦袋說道：“我也同意於書記的意見，不過妹夫的擔憂也有道理。要是書記妹子你再受傷，可怎麼見人？”
“貧嘴！”於美人打了黃玫瑰一下。
於美人將嘴巴湊到唐黃耳旁，小聲對他說了幾句什麼，唐黃擠出了人群。於美人在我們護持下，站到了一個高台上。“鄉親們，鳳凰嶺修建皮革基地的建議是我給市裏提出的，我於超美對不起大家，這裏我給大家鞠躬，對不起了。”說罷，她果然恭恭敬敬的三鞠躬。
“我生在黃各，長在黃各，這裏有我的親姑姑，還有我父親的墳墓……我們這裏太窮，所以我們的後輩才拋棄家裏親人，到遠處打工。打工苦啊，家鄉老人不能照顧不說，而且一年辛苦到頭，有時還被黑了工資。”
於美人開始講話的時候，群眾還嘁嘁喳喳不聽，甚至有人叫喊讓她下來，現在卻鴉雀無聲。
於美人接著說：“基地建在我們這裏，至少有三大好處。一，可以增加大夥的收入；二，可以解決富裕勞動力，尤其是為基地建設做了貢獻的鄉親；三，可以擴大黃各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的外地資金進入。大家說，這樣的好事，我們是幹，還是不幹？”
突然響起一陣暴雨一般的掌聲，隨著掌聲，一大群人潮水一般湧進現場。
“幹，我們當然幹啊！”人群中，一個粗獷的嗓音叫喊道——是黃光頭，此外，還有一個我熟悉的農民，他就是菜頭事件那老農民。
黑漢子們不樂意了，他們也聲嘶力竭叫喊起來：“幹？沒有掏刨你家祖墳，你們當然袖手旁觀，不講忠孝的狗畜生！”
黃光頭擠到前麵，一把拽住黑漢子，暴怒地道：“你嘴巴幹淨一點，你罵誰？”
我趕緊上前，將兩人勸阻開。
“鄉親們，鄉親們……”於美人竭力叫喊，可是她那聲音在這個場合麵前，隻能是汪洋中的一滴水，根本沒人聽她的。
現場吵作了一鍋粥。黃光頭帶來那一撥人明顯地站在於美人的立場，來的人多，鳳凰嶺的人顯然受到孤立。兩派人展開了爭論，鬧聲罵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