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美人搖了搖頭：“大哥，我拿捏不準，所以一定要先問你。”
周先文不由得拍了兩下巴掌：“對啊！這個事情嗎，我看還是先放一下。最好能把材料交市委，先由市委組織人員調查，再由市委把事情由來，經過以及發現的問題和處理意見一並交省委。小美妹，你看這樣處置是不是比較好一些？”周先文的話說得很謙恭，頗有一種禮賢下士的味道。
於美人把嘴巴嘟了起來：“事到如今，周哥你還在耍花槍？！”
天，於美人膽子真的好大，居然敢當麵指責周先文！看她那扮相，也不像發火生氣的樣子，還是嗲嗲的發賤樣子。而周先文呢，則咬牙切齒，麵龐山一般嚴峻。於美人笑眯眯地道：“周哥，事情好明白的。你是事故救援總指揮，你當然一定清楚於道德那老狗有貓膩，你就是瞎子聾子，也不會不知道一點風聲。可是你居然一聲不吭，為什麼呢？”
“你……你胡說！”周先文大喊起來。他臉色煞白，嘴唇劇烈地顫抖著。
“你就是為了保你的官帽！當時上麵不是要調你走嗎，可你為什麼沒有走呢？不會是為了把這掩耳盜鈴的把戲做得更好，更徹底吧？周哥啊，你好愚蠢，當時你要站出來說出事情真相，不過就是一個瀆職責任，處理也會比較輕微。可是現在呢，你是欺騙，你是助紂為虐呀！”
“住口！”周先文狂怒了。他站起來，困獸一般在屋裏走來走去。然後他又頹然坐下，用沙啞的喉嚨問於美人：“小美妹，你有主心骨，還問我做什麼？”
於美人質問道：“就憑你周哥，難道不能找到你老爹死亡的真正原因？於道德作惡多端，不可救藥，那是好多條性命，活生生的生命啊！你怎麼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晚上你不做噩夢，可有那無辜的亡魂給你做枕頭？”
周先文的腦袋頹然地耷拉著，滿頭滿臉是汗，卻強打笑容：“美美，瞧你說的……”
“周哥，我們生活優裕呀，哪裏能舍得我們得到的一切！於道德為什麼那樣瘋狂，那樣肆無忌憚？他過去有權，而現在他是有錢。錢，真的是好東西，好多棘手的事情可以擺平，好多官員圍繞著他狗一樣搖尾乞憐。”
“不！我沒有拿過他一分錢！”周先文重新將頭抬起來。“美美，我給你說掏心窩子的話吧。其實，這事情我開始真的是不知道於道德藏有貓膩，後來，我也察覺一些，但是我沒有真憑實據，明星公司又是黃各莊鎮的經濟支柱，我還是想著維持一方穩定，不好一棒子打死，隻好慢慢查找證據……”
於美人睜大眼望著周先文。她居然伸出手，輕輕地在周先文肩頭拍了拍，送給他一個好陽光好溫情的微笑。
這個女人，這個表情豐富膽大包天的女人喲！
“周哥，鄉下工作真的好難……我，我也理解你的苦衷。還記得我被審查嗎，當時有那麼多鄉親深更半夜出發為我鳴冤叫屈……我，真的好感激啊……”於美人哽咽著，在臉上抹了一把。“我們沒時間說這些了，於道德那老狗已經有所覺察。周大哥，現在路有兩條：一，你同我們一起去省紀委，把事情說清楚，爭取主動；二，繼續裝糊塗。周哥，你選擇哪一條呢？”
周先文想了半天才迸出一個字：“一！”
於美人走到周先文麵前：“周哥，人家總說，我跟你怎麼怎麼了，其實我們都很冤對不對？”
周先文苦笑著：“超美妹，你現在還有這個閑心說這個。自從榨菜事件後省裏早就留意於道德，已著手調查了，之所以一直沒有公布案情，實在是有多方考慮，所以現在還不合適直接去省紀委，市裏還要摸清……”
於美人嘻嘻笑起來：“周哥好會編故事，說得跟真的一樣。”
“超美妹，我怎會騙你！你不信也沒關係，就當我需要一點過渡時間……”
於美人鼻孔裏哼了一聲：“你想要一個萬全之策？哼，那我可以等，不過得有交換條件。”
“什麼交換條件？”
於美人說：“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回黃各莊。”
“你……”
“在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不對嗎？”於美人挑釁地望著周先文，“當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我什麼也沒做，鄉親們卻那樣信任。幾百人，就為了我到市裏……我不為鄉親們做點什麼天理難容！”
“這……”周先文沉吟著。
“放心，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於美人朝周先文眨巴著眼睛，顯得好調皮的樣兒。
周先文緊鎖著的眉頭舒展開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那就這樣決定了。”
“好，君子一言。”
“謝謝你，好妹妹。”周先文沙啞著說道，然後朝外麵走去。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剛一消失，於美人突然歇斯底裏咯咯地笑了起來！她雙手叉腰，周身抖顫著，嬌豔紅潤的臉龐如盛開的夾竹桃花。我打開隔斷走過去。
我們朝屋外走去。外麵陽光很好，大地一片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