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見我語氣和緩,以為有回旋的餘地了,回嗔做喜地說:“你不知道啊,於超美,就是你的新娘,馬上就是市委組織副部長了!她的能耐大得很,也很有來頭,不但省裏有人,連我們周老大都是她親戚,聽她擺布哩。”
我愣住了。沒想於美人居然又升官了,還是周老大的親戚,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我當然不能在小六子麵前表現出來,與他碰了碰杯,將杯中酒一口喝光:“她是她,我是我,為了朋友,你總不能叫我走夫人路線吧?再說了,你連自己的啥事也沒有說,我能幫你什麼忙?”
小六子站了起來:“吳哥,你太能幫了!真神麵前不燒假香,告訴你,本來馬老大在的時候就決定,要讓我到建委去做副手,主持全麵工作。現在他倒台了,我跟在他身旁鞍前馬後,加上他與周老大長期不和,我能有好果子吃?我的意思,求你在我新大嫂那裏說句話,打打圓場,這樣我就有救了。求你了,我的好大哥。”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又羞又惱,感覺心裏的小鬼在拿軟刀子一下一下戳我。這個小六子,真不是人,敢當麵說這樣的話,讓我顏麵丟地!我憤怒地回絕說:“小六子,你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了!”說罷,我轉身就走,連那裝喜糖的塑料袋子也忘記拿上。
小六子卻先我一步上前,一把將門鎖上。他突然朝我跪下來,咚咚咚叩著頭:“吳正大哥,隻有你能救我,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救救我吧!”
我又恨又惱。這小六子真不地道,一個大男人,怎麼連臉麵也不要了?我朝他厲聲嗬斥道:“陸地你起來,你這成什麼話?”
小六子卻死死地跪著,動也不動。他眼眶兔兒眼一般紅,臉部歪擰:“大哥,你要不答應,我就這樣一直跪在你麵前。”
這個無賴,連這樣的下三爛動作也能使出來,真拿他沒有辦法。我歎了一口氣:“我真沒能力救你,你還是找別人吧。”
“不,你能的!”他堅決地說,又討好地朝我笑笑,“要不,你把大嫂電話告訴我?”
對於這樣的癩皮狗,我能有什麼辦法?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將於美人的手機告訴了他。他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認真地把手機號碼記在他手機上,然後朝我嘿嘿地笑:“吳哥你放心,我隻找嫂子辦事,絕不會有其他企圖。這,你一百個放心,再說這樣重量級別的政治女性,我敢有非分之想嗎?”
我鼻孔裏哼了哼,指著那袋糖果對他說:“小六子,這些糖果是我的喜糖,麻煩你代我散給辦公室的同事。”說罷,我奪路便走,生怕這無賴又生出什麼法子來羞辱我。
“大哥,既然你要結婚,那你就把這個拿去。這可是我送你的新婚禮金,我們這麼好的哥們,總不能算是行賄吧?”小六子追上來,把那個信封塞進了我的口袋。
我走在燈火璀璨的街道,然後站在那塊巨大的娃哈哈廣告牌下,等待於美人。小六子給我上了極其生動的一課,使我不能自己。於美人居然那麼沉得住氣,將我蒙在了鼓中。我真是這美女的男人,一個即將和她生活一生一世的丈夫?
我該如何麵對她?是唾棄嘲諷,冷眼相對,還是幹脆與她鬧翻分手?我的手揣在褲兜裏,汗津津的手將小六子給我的那信封弄得皺巴巴的。那信封我打開看過,居然是整整5000元!區區一個電話號碼,就換取5000元,到底值也不值?
當然,這5000元也可以算是朋友之間的饋贈,但是這數量也太離譜了!我與小六子不過泛泛之交,他當然是衝著於美人那組織部副部長的官銜來的。於美人,你何以有那麼大能耐,居然能在短短的一年之內,由一個鄉鎮企業的普通管理人員,一躍而成為一個處級幹部?
我呆愣在冷風中,接著被一串急促的喇叭聲驚醒,我一看,於美人已將轎車停靠在我身旁。她著一身米色便裝,嬌嫩白皙的酥胸晃得我眼花繚亂。我打開駕駛副座,鑽了進去。
她依偎過來,在我麵龐上吻了一口:“乖乖兔,等久了啊!”
我心裏的鬱悶被這濕漉漉的香吻給化解:“美人,你看這樣晚了,我們還回黃各?不如我們找一個賓館住下,明兒一早走。”我嘻嘻地笑著,壞壞地望著她。
她用嫩蔥一般的指頭朝我額頭戳了一下:“吳鎮長,組織上重新甄別過你了,從現在起,你已經官複原職。我的大鎮長,你別一天沉迷於兒女私情,該想想如何發展地方經濟,讓黃各人民盡快富裕起來!”說著,她將車朝黃各莊開去。
我滿懷狐疑,但卻不好開口問她。我重新做鎮長了,那她呢?這麼說來,小六子說的是真的?
她抿著嘴唇,雙眼凝視前方。從側麵看,她滿臉疲憊,眼角居然有淺淺的紋路了。時光老人的風霜利劍好厲害啊,僅僅一年時間,就把人摧殘成這樣了。她側過頭,見我用這種神情看她,突然將車刹住,問:“流氓兔,我看你神情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秘密?是你紅杏出牆,還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