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學走在淒冷的大街上,在這深秋入夜時節,他的頭頂上空沒有雨傘或明月,有的隻是漫天的雨滴,滴落在他的頭上,衣服上,還有心底,身體內外的寒意互相夾攻,讓早以被社會現實所打擊到麻木的精神世界更加冰冷徹骨。
這個世上,我隻是一個人而已。
他今年剛過了第二個本命年,大學畢業一年多了,可是從走出校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經受著一波又一波的失敗,失敗已經成了四麵圍牆,讓他困守孤地,看不到前路:
開始是找不到工作,而身上從家裏帶的錢也花光了;
然後相約好共同奮鬥的女朋友也在家中幹涉下和他正式告吹,兩人從此各奔東西,隻是路人;
走投無路,窮困潦倒,強烈的自尊心又不容許他給家裏打電話,所有慢慢的和家裏的聯係也少了,再後來就每星期隻給家裏打電話報個平安,嘴裏撒著謊言:工作安好,生活安樂,把網上看到過的和自己的想象結合起來,編織出一幅勤勞有為的大學生形象,可是又有誰知道他現在每天都在為到底吃什麼飯能夠更省錢一些而絞盡腦汁呢??
做兼職在超市銷售商品之類工作,群眾演員,臨時保安,飯店的鍾點工或送餐工,這就是他這一年來的消費來源。有過連續兩天隻吃一頓飯的經曆,有過被房東催帳而早出晚歸的經曆,更有過被人騙走押金的經曆,那可是他身上僅剩的整數票子啊~!
逐漸的,不抽煙的他學會了抽煙,在煙霧迷蒙中,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不太喜歡上網而隻有看實體書愛好的他迷上了網絡YY文,虛擬空虛的代入感讓他能夠徹底的麻醉自己的神經;
不再熱衷於和三二好友還有家人交流了,短信隻是在節慶日發的問候,QQ每次都隱身上線,人人網也不登了,有時候甚至兩三天都是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他就一句話都沒說過,隻是沉默;
他也曾經想要振作過,好好的洗了個澡,刮了胡須,整理好著裝,去進行正式工作的麵試,卻一次次的被唰了下來,是因為什麼呢??因為他一無所長,大學中的專業課根本就沒有好好聽過;愛好讀書,但那點業餘功底卻進不了編輯出版單位;不善言談,笨嘴拙舌,人家賣保險和做銷售的也不要他;
他還想過去打電線杆子上貼著的“五星級大酒店”的公關工作電話,隻是想想他的長相,想著所有認識他的朋友都說過他身份證上的通緝犯的臉,現實中微微醜,都談不上一般的外貌,也就熄了這個念頭。
就這麼的,過一天算一天,這一年的春節他就沒有回家,說自己在加班……
現在都過了國慶了,離春節也沒有多遠了,他就更加的頭痛了,現在倒是有一份正式工作,給一家代理銷售的小公司做倉庫管理員,工資和他原來做兼職時差不多,眼瞅著也攢不下什麼錢,心裏正十分發愁呢,不過精神狀態要好了一點。或許和每次去公司單位所在地的辦公室裏看到幾個和他同齡的女孩子有關,見到時他們也會聊聊天什麼的,他每次都把自己的頹廢自我催眠成一幅深沉成熟的樣子,YY著能夠迷倒那麼半拉個妹子,卻總也未能如願。
不過還好,現在才入職一個月不到,勾引尚未成功,筒子還要努力呀!總算是有了份正當職業了。
王大學的名字來曆,大家顧名思義就可以知道了,不過每個人都有逆反心理,在他身上也就更加明顯,從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之後,他就從心底裏討厭大學,卻也從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隻是為了上大學後可以離家千裏之外,不用再聽到讓他好好學習的嘮叨……
少年啊,就是容易這樣的沒心沒肺。
這天是周六,他去和一個同在北京的高中同學一起聚了聚,兩人喝酒侃大山,訴說著彼此的辛酸,本來發泄情緒一塌糊塗的他心裏感到了久違的愜意,不過卻在同時聽到了一個讓人心思惆悵的消息。
李然拍著他的肩膀,打了個酒嗝,不理會他要搬開對方臭嘴的動作,說道:“兄弟,佳麗要結婚了,你準備回去嗎?隨禮多少啊?”
這時候的王大學也有幾分醉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結婚?誰結婚?都沒有人告訴我啊。”是啊,是啊,你老人家深居簡出,電話頻變,誰能主動聯係到你呀,除非你聯係別人。雖然李然不清楚這些,不過今天兩人也是在地鐵站偶遇才知道彼此都在北京討生活,他鄉遇故知所以才能坐到了一起喝酒打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