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典英,續道:“這位典老師無意間瞧到了她二人,見那裘飛煙生得極是動人,便起了歹心,假意接濟二人衣食。那裘飛煙不過一個女子,有的什麼主見,隻當路遇貴人,歡歡喜喜隨他去了。住不幾日,這典英耐不住性子,假借醉酒之名,將裘飛煙奸汙了。事後他巧言令色,賭咒發誓,說道實是酒後亂xing,才有這等禽獸所為,又道此後一生,必得好生對待她父女二人。裘飛煙見事已如此,徒喚奈何,便哭哭啼啼答應了。過得一月,便發現典英心性之壞,實非可托之人,卻無法可想。”
“典英終日在外鬼混,結識了一家娼所的娼妓,對裘飛煙整日耳邊規勸,也起了反意,恰好那娼所正缺姑娘,那妓女便獻計令他將裘飛煙賣來,一來耳根清淨,二來還可撈上一筆,豈不是好?典英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不料此事不知怎地,給裘父知道,他雖好賭成性,到底還有幾分良心,一麵勸女兒快走,一麵去找典英理論,典英見事情敗露,起了殺意,索性將裘老漢一刀捅死,當夜將裘飛煙賣入了妓院。”
“那裘飛煙一個良家女子,如何肯從,不知挨了多少頓毒打,可憐她一個弱女子,遇人不淑,到頭來深陷火坑,滿腔苦楚有誰去訴?隻有假作屈從,從此過了半載,老鴇對她漸漸失了戒心,便在一夜中逃了出來。”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道:“假若她就此逃走,倒也罷了,未必不可遇到一個好人,好歹過活一生。哪知……”
一指典英,恨道:“無巧不巧,路上卻又遇見了這個畜生,裘飛煙見他消遙自在地遊街賞景,一時義憤,跳出來指著他大罵,典英見她竟能逃出,生怕此事別人知曉,於他不利,便起了滅口之心,將她帶到一處荒野之地,連捅了一十三刀,末了還不知足,又在她臉上劃了八刀,獰笑道:‘我叫你長了一副狐狸精的麵相,且給你劃破了,看你去閻王殿還怎麼勾引漢子!’”他清脆之音,仿效典英猙獰之色,本來甚是好笑,但眾人心切典英狠毒心腸,竟無一人笑得出來。
梅易道:“典老師,你隻道此事做得滴水不漏,豈不聞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可惜你遇上了我,哼哼,你這等惡人喪盡天良,若是讓你得享天年,豈不太沒天理?”典英左臂斷折,痛切徹骨,他也倒是硬氣,挺了過來,這時抬頭澀聲道:“你便是那夜的黑衣人?”梅易麵露淒然之色,道:“不錯,可惜我隻忙著救她,卻放你逃了。可憐那裘飛煙受盡苦楚,挨了你二十一刀,傷勢太重,雖經我真氣續命,仍救她不得,硬挺著對我說完此事,便即撒手人寰。典英,勢到如今,你還有何可說?”說到後來,已是聲色俱厲。
典英手撫斷臂,麵色蒼白已極,抬頭望了梅易一眼,目光中滿是怨毒之色,獰笑道:“當日我下手除她,被你所救,我便知必有今日,隻不過未想來得如此之快罷了。唉,我下此辣手,實是迫不得已,悔不該當初聽了那賤人之言,以至落得這般下場……”嘮嘮叨叨,盡是說些悔過之言。
梅易打斷他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也不必惺惺作態,當日裘飛煙身死之後,我便尋到那妓院之中,將那賤人一刀殺了,如今元凶首惡,隻餘你一人,縱使你舌燦蓮花,也難逃一死。反不如來得硬氣一些,效那婦人求饒哀哭之態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