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一)(2 / 2)

想到葉孤峰,重玄麵色陡然變得血紅,禁不住全身顫抖,胸中一腔怒火幾欲噴薄而出“那時他尚是個翩翩公子,隻是倨傲之極。我們偶然結交,談文論武,居然大相投機。想是他見過我顯露身手,疑心我的師門來曆,這才用計結納。我毫無戒心,竟將當作推心置腹的好友至交,將本門之事盡數相告,可笑還指望他出手相助。哪知他竟是這般人麵獸心!”

重玄想到恨處,手指捏得咯咯作響:“我又在江湖上闖蕩幾個月,忽而心血來潮,回轉師門,探望恩師。哪知恩師竟重傷臥床,不治垂死!原來葉孤峰便是魔元派當代傳人,這邪派創派祖師便是清元真人開山弟子,隻是戾氣過重,殺孽太多,屢犯真人清規。清元祖師本欲清理門戶,但師徒之情,不忍猝下殺手,隻廢了他武功,逐出門牆。晚年再傳弟子,方遺下本門一脈。那弟子武功已廢,但保存了一條性命,非但不念師恩,反而變本加厲,索性入了魔道,憑借清元祖師所傳玄門功法,糅合邪派絕技,竟給他創出另一派武學,流傳下來。”

“二百多年來,清元、魔元兩派傳人彼此勢如水火,碰上便是一場激鬥,不死不休。魔元派所以不敢大舉進襲武林,掀起無邊殺劫,便是清元傳人牽製掣肘之故。當年卓祖師將《清元秘錄》攜出,便是中了魔元弟子的圈套,但不知怎地,這卷秘錄並未落在對頭手中。他們隻當又輾轉落回本門,大感掣肘,幾十年仍不敢輕舉妄動。怎料我誤將葉孤峰當作知音好友,將其中關節利害係數托出,不久葉孤峰便與其師尋上山來,聯手將恩師擊成重傷。若非恩師急中生智,躲入秘道當時便已身遭不測,拚耗一口元氣不散,便為候我歸來,交代此事,之後即撒手塵寰。”重玄憶及先師教誨撫養,自己一時糊塗,竟害他慘死,心如刀割,眸中淚水泉湧。

那稚嫩的聲音奇道:“咦,道長,你怎地哭了?”一隻軟軟的小手伸過,輕輕替他抹去。重玄矍然一驚,收了思緒,緩緩睜目瞧時,眼前一張滿是稚氣的小臉,雙目中滿是關切神色。

蕭文駿見他醒轉,喜得連連拍掌,笑道:“道長,你醒轉啦?”伸手去扶,方要用勁上托。重玄陡地一聲悶哼,麵上滿是痛楚神色,嚇得他忙鬆手不迭,急道:“道長你怎樣?”

重玄甫一展動,立覺全身骨骼疼痛欲碎,他平日醫武雙xiu,精通醫理,知是墜崖所致,咬牙苦撐,強自坐起,雖隻極平常的盤坐之姿,也疼的他滿頭冷汗,跟著默運內功,催動丹田真氣,凝神內視,一查之下,登時大吃一驚,經脈或斷或亂,更有數處盤固錯節,一身真力十去八九,幾成廢人。真元散而不聚,分明身中奇毒,散功卸力。唯獨心脈處壯健異常,一股仙靈之氣凝而不散,牢牢吊住一口真元之氣,分明曾服食天材地寶,逆天挽命,方得不死。試著調勻內息,立感丹田絞痛難忍,幾欲暈去,隻得頹然作罷。骨斷筋折,內外皆傷,奇毒異寶,交纏糾結。此時體內境況之離奇古怪,以他學識閱曆,竟毫無頭緒,瞠然不知所對。他生平所經風浪無數,或險或驚,皆能應對自如,但此刻諸事無知,竟生出無力之感,不由苦笑連連。

蕭文駿見他盤膝坐起,閉目一陣,跟著搖頭苦笑,大感驚奇,囁嚅道:“道長,你……怎樣了?”重玄微微轉頭,見一張嫩紅的小臉,混合著好奇驚訝神色,定定望著自己,心中一動,竟令他憶起當年初遇恩師之時,不也是這般又奇又怕,心下隻感一陣溫暖,溫言道:“小施主,是你救了貧道麼?”

蕭文駿點點頭,隨即搖頭,道:“我也不知如何救你,隻是將那靈芝液汁混在猴兒酒中,喂你服下,你便醒轉了。”向身邊芝仙肉皮一指。重玄聽他說得有趣,隻當小孩子家家,祖居深山,從未見過生人,太過緊張之故,微微一笑。忽見他印堂間紫氣隱隱,膚色瑩然生光,眼中溫潤晶然,分明內功頗有根底,暗暗點頭:“小小年紀,所學竟是玄門正宗心法。難得根基深厚,倒不失為一良質美材,隻不知心性如何?”無意間順他所指望去,登時色變,額上冷汗一滴滴滲將出來,顫聲道:“快,拿……拿給我看!”語氣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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