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五)(2 / 2)

易雲珠立時覺出自葛玉鬆掌心中傳來一股熱氣,循著周身經絡徐徐遊走,經脈激蕩之下,胸口煩悶之意大減,見丈夫眼中怒意漸盛,知他動了真火,說不得今日夫妻二人聯劍會鬥這魔頭怪客,心下也覺喜慰,得丈夫這等強援到來,勝算大增,便不幸落敗,大不了一死,他夫妻心意相通,這般同葬同穴,反覺快意。當下望向丈夫,目光中滿是溫柔纏mian之意。

葛玉鬆當年為與易雲珠成婚,費盡唇舌,請師尊與父親從中說項,更兼武當掌教紫靈真人大力撮合,這才鴛盟得偕,實是愛極了這位嬌妻。易雲珠前幾日忽地不聲不響出走,他不由大為焦急,稟明雙親,一路奔尋,直跟到峨眉山腳,他方才已經過蕭家竹舍,經崔曉芸指點,得知妻子已然上山,急步趕來,也虧得如此,否則易雲珠不敵葉孤峰,勢不免落敗受辱了。眼見嬌妻花容失色,身軀顫抖,顯是吃了大虧,教他如何不怒?輕握柔荑,意示撫慰。一雙眸子精光四射,瞪視葉孤峰。

葉孤峰自聽得葛玉鬆出聲長嘯,便知來人極難相與,待見這絕頂高手竟是個英氣勃勃的青年漢子,不由大吃一驚:“怪道昆侖派領袖西北武林數百年不衰,一個青年弟子便已如此了得。”他卻不知對昆侖派的實力也是高估了。昆侖當今掌門太虛老人收有三位親傳弟子,開山大弟子自幼出家,道號守愚,秉性疏散,雖則性情敦厚,但全無治世之才。二弟子便是葛玉鬆同胞兄長葛玉柏,天資聰穎,根骨極好,用功又勤,入門雖晚,卻後來居上,得了太虛子大半真傳,武功反較師兄為高,又兼精明幹練,太虛子極是喜愛,意欲傳已衣缽,付與掌門重位。但昆侖曆代祖訓,掌門必為玄門修真羽士,如此一來,葛玉柏勢必出家修道,不免絕了葛氏一脈香火,因而心懷歉疚。及至葛玉鬆出世,太虛子聞聽,立命葛玉柏將乃弟引入昆侖門下,自小紮穩根基,及長便授以“風雷玄機劍法”與玄門“乾陽罡氣”兩種絕學。當年昆侖派創派祖師道玄子曾遺下一部絕世之學《天罡七絕寶錄》,若論精微奧妙,實不亞於少林派《洗髓經》、武當太極拳劍的功夫。這兩門絕學正是寶典所載絕技。風雷玄機劍法威力奇大,自不必說。那乾陽罡氣更是非同小可,練至極處,足可爍石化金,實是威力無匹。葛玉鬆身兼兩門絕技,又以家傳“神風劍法”與本門武功比照印證,去蕪存精,於劍術一道青出於藍。劍法之高,內力之深,在後輩英傑中可算第一流的人才。

葉孤峰將內息運得幾轉,勉強壓住傷勢,深知此次受傷頗重,勢必要花費一番功夫調理,他料定易雲珠必知那《清元密錄》的下落,怎肯善罷甘休?便是再有高手來援,說不得也得拚一拚,務要擒得易雲珠,問出《清元密錄》的下落,不言不動,冷眼旁觀。

葛玉鬆相助妻子療傷已畢,向葉孤峰道:“閣下是何人,山荊如何得罪了高人,累得閣下出手教訓,下得如此重手?”他心下實是惱怒已極,隻是幼承庭訓,修養極好,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問罪之意毫不掩飾。

葉孤峰避而不答,淡淡地道:“沒想到太虛老兒竟能調教出你這般佳弟子,嘿,不錯,不錯。”這話倒非虛言,他年屆花甲,門下猶虛,一身絕世武功後繼無人,見葛玉鬆年紀輕輕便有此功夫,顯是太虛子調教有方,大有眼紅之意。

葛玉鬆聽他一語道破自己出身來曆,目光見識極是不凡,更是惕然,說道:“聽閣下口氣,必是武林前輩,卻怎地如此厚顏,向晚輩出手?”這話刻薄已極,葉孤峰不由老臉一紅,他生平殺人無算,可謂罪大惡極,但自恃甚高,往昔諸般鬼蜮勾當均做得神鬼不覺,似這般給人抓個正著,又當頭喝罵,實是未有之事,惱羞成怒,冷笑道:“小輩好伶俐的口齒!你這婆娘冒犯了老夫,今日非將她帶走不可。你一個小小的昆侖派晚輩,可不放在老夫眼中!”

易雲珠泣道:“鬆哥,重玄道長被這賊子害死了!你……你得給他報仇!”

葛玉鬆隻聽得滿頭霧水,道:“珠妹,重玄道長是何人?”

易雲珠“啊”地一聲,方覺失口,慈雲當日托囑之時,曾言道此事事關武林正邪消長,便是至親之人也不可泄露。易雲珠謹遵師訓,數年來從未泄露半字,今日心神激蕩之下,竟而露了口風,含糊道:“是我一位父執前輩,方才被這魔頭生生逼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