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三)(2 / 2)

葉孤峰雙目圓睜,怒視著他,緩緩地道:“本派祖師在上,弟子葉孤峰起誓,絕不傷這女子一絲一毫,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人神共棄!”他一生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從未折損過半分顏麵,今日為事所逼,立下重誓,實是生平未有之辱,但眼球一轉,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重玄聽他立誓,略略放心,見他麵含譏諷,心下一跳,須知武林中人將師承師門看的極重,以此所立誓言萬無違背之理,諒他不敢違誓。

葉孤峰道:“重玄,老夫已立誓不傷那女子性命,你放心了麼?”

重玄哼地一聲,驀地一聲狂笑,滿麵俱是自怨自嘲之意,忽地縱身向前,已是跳落懸崖!雲霧縹緲之中,但見一道身影轉瞬而逝。山間隱隱傳來陣陣狂笑之聲,隻驚地宿鳥驚飛。

易雲珠被他笑聲所激,神智一清,她見老道使出那般武功,一時心馳神往,不能自已,舉目四望,已知老道跳落懸崖,忙急奔上前,眼見雲封霧鎖,更不知山高幾何,老道血肉之軀,這般跳將下去,焉有命在?一時悲愴不已,暗責為何不盡早出手,以致斷送了一跳性命,兩行珠淚滾滾而下。

葉孤峰眼見重玄老道跳崖自盡,數十年仇怨一朝得報,日後世上再無可令他處處掣肘之人,大可放手施為,雄心可償,也是仰天狂笑,滿是自得自滿之意。他二人畢生為敵,但無論葉孤峰如何使盡詭計,偷襲暗算,詐死詐降,總除他不掉,這許多年來,之所以江湖未顯其名,惡績不彰,與這重玄老道處處牽製掣肘,也是大有關聯。他知今日重玄定必依據祖訓,上山祭拜祖師,苦心思慮,自苗疆一位異人處討得一劑“牽機腐骨散”。此藥無色無臭,隨風即散,遇水即溶,中者渾然不覺,但本身功力大打折扣,其後慢慢腐筋蝕骨,不出百日,必死無疑,端得是陰毒狠辣,兼而有之。隻是煉製不易,他費盡唇舌,又將生平一套得意功夫相贈,才得一小包而已。葉孤峰將藥粉藏於指甲之內,又以言語挑逗,激他以性命相搏,與重玄放對之時,潛運內力,輕彈而出,可憐重玄道長功力絕世,又怎想得到他竟如此暗算,一時不察,吸入少許,著了他的毒計,落得個敗鬥身死的下場。

易雲珠愕然回頭,眼見他仰天大笑,心下不由一寒,登高臨風,雲氣撲麵,葉孤峰一襲寬大的黑袍在風中不住獵獵作響,說不出地詭異陰森,此情此景,竟似不在人間。

葉孤峰笑了半晌,漸漸收聲,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向易雲珠麵上掃來。

易雲珠闖蕩江湖經年,可謂身經百戰,新型早已練的如鋼似鐵,心如古井不波,但見他雙目望來,目光中黑森森的全無半分生氣,竟不由有些膽寒。

葉孤峰嘿嘿一笑,道:“姑娘,你孤身一人到這峨眉金頂作什麼?”

易雲珠定定神,道:“我來遊山。”

葉孤峰道:“是麼?峨眉金頂罡風如刀,難為你一個婦道人家竟有如此雅興,效那古人登高臨風,當真好興致啊!”雖是稱讚,但聽來滿是嘲諷之意。

易雲珠生平最痛恨別人嘲諷她一介女流,當年為了此事,折在她手中的高手實在不少,聞言柳眉倒豎,滿腔怒意登時壓過了驚恐之心,冷笑道:“怎麼,我一個婦道人家便不配上這峨眉金頂麼?”

葉孤峰笑道:“好膽色!老夫觀你神朗氣清,內功頗有根底,似是道家正宗絕學,當今天下能調教出你這般弟子的,唯有武當,昆侖二派,但此二派素來不納女徒。姑娘,你師承何人?”

易雲珠聽他一語道破自己內功來曆,於他目光之準大是驚佩,但於他倚老賣老的神情大是反感,方才見他逼死重玄老道,認定這怪客必為邪道妖人,冷冷說道:“你管我師承何人?”又學著他的口氣道:“看你功力不弱,師承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