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2 / 2)

陳繼祖尚未拜師入門,自然未曾見過鷹爪門中高手,他怎知鷹爪門從古至今向來不收女徒,何公直又何來這樣一位女弟子?他見易雲珠方才施展鷹爪擒拿手,威力絕倫,比之自己不知高出多少,便是那位他一廂情願所認的“恩師”似乎亦不是她的對手,再無懷疑,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大聲道:“弟子陳繼祖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師姑,萬望師姑你老人家海涵大量,饒恕弟子。”他心下打定主意,要借這位“師姑”的門路,得入鷹爪門,習得絕技,到時青出於藍,這位嬌滴滴的“師姑”還不是手到擒來?一旁四個家丁捂著斷指,正自愁眉苦臉,一聽少爺竟對這女子如此稱呼,心下登時涼了半截,知道方才那一馬鞭白挨了,這斷指一劍,也是白挨了,仍是強忍劇痛,翻身跪倒,連連叩拜不已。

易雲珠忍住了笑,沉聲道:“大膽的畜生,你意圖調戲長輩,以下犯上,難道僅憑一句無心之過,便想逃脫罪責了麼?依著本門戒律,以下犯上者當處斷臂之刑,你還不過來?”

陳繼祖隻嚇得魂飛天外,叩頭如搗蒜,隻是哀求:“師姑開恩,弟子年輕識淺,請師姑大人大量,準予弟子改錯向善,再者弟子肉汙血穢,唯恐有汙師姑玉指啊!”

易雲珠見他年紀尚在自己之上,竟說甚麼“年輕識淺”,當著好笑之極,再也把持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陳繼祖見她發笑,隻當事情大有轉機,忙道:“師姑開恩,師姑開恩。”幾個家丁亦在一旁求情勸說。

易雲珠冷笑道:“念你年幼無知,且免去了斷肢之刑罷。”陳繼祖方自一喜,不料易雲珠續道:“但你對我無禮,我卻咽不下這口惡氣,斷你雙耳,已示懲戒。”

陳繼祖大驚,囁嚅道:“師姑,我我我……”

易雲珠厲聲道:“怎麼?你不願受那斷耳之刑麼?”陳繼祖垂頭喪氣,噤聲不語。

易雲珠冷笑道:“你方才所使武功,乃是不入流的極下乘功夫,哪裏是本門天下無雙的鷹爪功了?你且看來!”左掌望馬背上一撐,身子已如一朵白雲一般冉冉而起,跟著雙臂急探,自第一式“大鵬展翅”而始,將一路鷹爪擒拿手依次施展,這一路功夫講究穩迅兼備,出手疾似電閃,招招力貫掌指,一經著人,立時抓拉撕扯,狠辣無比。但見香風縹緲,勁氣四溢,易雲珠妙在雙手施展雙足絕不著地,一身白衣遠觀而去,便如一隻白羽鷂子也似,說不盡的矯健淩厲,施展了二十餘招,直至最後一式“鷹擊長空”,但見易雲珠雙掌合抱,身形飄然下落,正端坐於馬背之上,麵色紅潤,氣息悠然,毫不見疲態。易雲珠施展之時,暗自輔以道家上乘吐納呼吸之法,這等內息提降盈虛之態,雖不若鷹爪功這等外家功夫這般煊赫驚人,但威力卻遠在其上,蓋因此是全身精氣所聚,力逾萬鈞,豈是外門功夫所比。果然,易雲珠落馬安坐,便見陳繼祖等人張大了口,滿麵震驚之色,他們久處邊遠之地,幾時見過這等精妙絕倫的功夫,心中早將易雲珠佩服得五體投地。

易雲珠笑道:“怎樣,你還不服麼?”

陳繼祖方自如夢初醒,連連道:“服了,服了。師姑神功蓋世,弟子心服口服。”

易雲珠察言觀色,怎不知他心中所想?故意道:“師姑這點微末的功夫,在何掌門麵前,不啻班門弄斧,憑你的資質,若是得入他門下,不出五載,必可為武林放一異彩。”

陳繼祖隻聽得雙目放光,腦中盡是日後學成武功,耀武揚威的種種景象,哪裏留意到易雲珠的語病?忙又跪下磕頭,不住地道:“師姑成全,師姑成全!”

易雲珠微微一笑,道:“你的資質,我是極欣賞的。隻是你方才冒犯本師姑,我卻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話未說完,陳繼祖陡然抬頭,麵色堅毅,說道:“隻要師姑能消胸中一口怨氣,弟子、弟子粉身碎骨,在所不辭!”他心下知道,今日若是舍不得這一雙耳朵,莫說拜入鷹爪門下,便是在這位紅顏師姑手下逃得性命,也是極難,他為人極是陰鷙深沉,打定主意,先忍得一時之痛辱,待日後拜入名門,學得絕技,再找易雲珠報學此仇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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