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珠乍舌道:“那位清元真人真的能修成神仙了麼?”
慈雲滿麵沉思之色,說道:“道家煉丹養嬰之說,絕非空穴來風。當年峨眉山下眾人俱都親眼所見,真人功成之時,白虹接於天地,靈鶴為之前導,霞瑞現於當空,當不致有假。但這丹嬰並非人人可煉,須當宿根深厚,仙緣遇合,還要不辭辛勞,積修外功,普渡眾生。而修真之時,稍有把持不住,便有為外魔內火所侵之虞,非但一番心血付之東流,尚有元神盡滅,永不超生之禍。其間之艱辛困苦,非一言可蔽之。為師醉心此道久矣,惜乎引渡無人,不得其門而入,空自蹉跎歲月,唉。”言下又是悔恨,又是無奈。
易雲珠不料一句戲言竟引得師尊如此悲痛,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慈雲歎道:“緣之如此,奈何強求?”微微一笑,說道:“珠兒,為師此生求仙已是無望,但你卻不同,你根骨極佳,稟賦深厚,來日前途不可限量,為師去後,你當好自為之,力求上進,莫負了為師一番苦心。”滿麵希冀之色,殷殷之情溢於言表。
此言一出,易雲珠但覺天旋地轉,恍似晴天霹靂,大吃一驚,顫聲道:“師父,你……你要離珠兒而去麼?”
慈雲道:“癡兒,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生死離別原屬尋常,悲痛何來?”
易雲珠雙手抱住乃師,泣道:“師父,珠兒不讓你走,不讓!”
慈雲輕輕撫mo她的秀發,眼眶中滿是淚水,卻強顏歡笑,說道:“起來,起來,慈雲哪有這般不爭氣的徒兒?虧你是我的弟子,連生死二字也看不透?為師近日曾以‘內視’之法遍查髒腑經脈,自知壽元無多,大限將至,才匆匆傳此重任於你,若非迫不得已,為師又怎舍得令你投身江湖?”
易雲珠抽抽噎噎地道:“師父,珠兒去求些靈丹妙藥,你老服了便無事了。”
慈雲笑道:“傻孩子,你道靈丹妙藥是長在田裏,隨手拔取便有?再者天命所至,人力豈能強求?為師一生孤寂,老來收下你這麼個得意弟子,已是大暢老懷,無以為憾了。莫要再哭了。”雖是笑顏,畢竟勉強。
易雲珠還待再言,慈雲將麵色一沉,道:“不許再哭,否則便將你逐出師門!”
易雲珠一驚,果然不敢再哭,但肩頭仍是輕輕抽動。
慈雲心下一軟,道:“為師生機已絕,天意如此不可強求。清元秘寶之事,你務必辦妥,則為師九泉之下,也可含笑瞑目了。”微微一頓,又道:“對了,你行走江湖之時,萬萬不可將秘寶之事走漏風聲,此事關係極大,稍有不慎,便是一場血雨腥風。”
易雲珠滿心悲苦,於此言充耳不聞。
慈雲見她如此,暗暗一歎,沉聲道:“珠兒,為師交待之言,你要好生記得!”音調不高,但出言之時,附以道家無上玄功,入耳聲聲,頗有警友懾敵之效。
易雲珠正自渾渾噩噩,聞言直如晨鍾暮鼓,遍體如灌甘露,靈智陡然一清,雙目定定望向乃師。
慈雲麵色肅穆,說道:“為師囑托之事,事關武林正邪消長,你萬萬不可等閑視之。”
易雲珠見師尊神色極是凝重,知必有要事交托,隻得稍抑悲苦,道:“但請恩師吩咐。”
慈雲道:“當年你太曾師祖交托秘寶之時,曾留有遺訓,務要謹防魔元傳人。”
易雲珠大奇,道:“怎地又多出一個魔元傳人?”
慈雲歎道:“此事你太曾師祖未曾明言,為師也無從知曉,隻知道當年誘使你太曾師祖她老人家謀奪清元秘寶的,便是這魔元門下弟子。據傳這魔元派與清元派頗有淵源,隻不知後來何故失和,便處處與清元派作對。莫說清元派乃是名門正派,玄門正宗,光明磊落,便是這魔元一派行事的手段……”言下頗有微辭,但她修為經年,心地寬善,一覺言語稍重,便立時改口,續道:“你入江湖察訪清元傳人,務必嚴守此秘,免得遭人覬覦,尤其魔元門下,更須小心提防。此寶一旦所托非人,武林大難也便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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