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明，有弟子去而複返，鼓足了勇氣相隔一夜後再次踏上霧山。
原本的瓊宇樓閣已是過往雲煙，目之所及，完全就是一片廢墟。
真就什麼都不剩下。
一個日益壯大的仙門聖地，一夜間化為烏有，隻剩一片焦土。
至於掌門以及那些長老，不見一點蹤影，不用猜，應該是隨霧山一同消失了，徹底消失了。
………
另一處不知通往何方的羊腸小道上，一道修長的身影麵迎初升的日光，緩步走著。
他嘴中叼著根路邊隨意摘下的狗尾巴草，無比愜意。
他身旁，有一個小家夥跟著，似乎是累了，停落在男子肩頭坐著。
“大哥哥，我們已經出了霧山範圍，到了山下，接下來該去哪兒？”
靈兒顯得無聊，離開了山上仙家之地，便是踏足人間煙火。
可這一路來，不知走了多遠，一個人影沒見著，完全可以說是荒無人煙。
隻是初離霧山時，林昭采用飛行趕路，臨近清晨後，林昭就選擇了徒步。
靈兒很懊惱，不明白林昭徒步的用意，因為天地之大，有些地方，就算徒步一輩子也可能無法到達。
“靈兒，你是不是很不解我為何要徒步，遁空不是更便利省事些嗎？”
林昭笑著回道。
靈兒嗯嗯點頭。
“對我來說，這是一片新的世界，前方到底有多波瀾壯闊，多驚心動魄我不知道。
霧山上經曆種種，那是山上的事，到了山下，我想看看一路風光美好。”
“為什麼？”靈兒呆呆的望著林昭側臉。
在靈兒看來，林昭應該是經曆過世麵，見證過許多的。
林昭看透了靈兒的心思，淺淺一笑，“在之前，我經曆的事與其完全不一樣，但都有個共同點。
人人都會考慮權衡利弊，為了利益，親人也能反目成仇。
在那時的我看來，現在的事是我想都不敢想的，連做夢都夢不到。”
靈兒不說話，她聽得迷糊。
林昭接著道：“俗話說，市井凡人求神拜佛，無非就是求個風調雨順，萬事遂意，平平安安。
所謂的仙家修士，在他們看來是無所不能的，是仙人，但凡遇見隻能跪地虔誠膜拜，望仙人賜福。
但隻有踏上殘酷的修道之路後才會明白，那些所謂高高在上的仙人，在看凡俗夫子時和看一隻隨手可捏死的螞蟻一般無二。
仙家寶地，遠離塵世，不染凡心，修長生大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仙人坐擁福地洞府，看盡凡事百態，於他們而言，一切不過滄海一粟。
為了自身利益，豈會在意他人死活？”
靈兒聽懂了，但不完全懂，“大哥哥說的是霧山嗎？”
林昭側頭一望，笑而不語，隻是加快了腳程。
他一路生風，看似平緩行走，實則近乎神速，難以捕捉。
“隻是讓你明白，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有的不過是利益相投或者利益相衝罷了。
連我也包含在內，你也可以這麼認為，在好人眼裏，我就是好人，在惡人眼裏，我便是世間最大的惡人。”
………
半個時辰後，位於青州北晉國最北城的淮陽郡城關之外。
林昭抵達了這裏。
這是離開霧山後，林昭一路來遇見的第一個城池，距離霧山數百裏有餘。
林昭一襲破敗的黑色披風加身，站立城關之外。
披風下，在兩縷秀發蕩漾間，隱約能看見半張俊俏但略顯冷漠的麵龐。
從周圍鄉村之地入城的人流不少，他們看林昭都是瞥一眼便避而遠之，覺得這副行頭，一看就不像什麼好人。
但奇怪的是，靈兒卻不見了蹤影。
“大哥哥，他們好像都很怕你……”
突然間，林昭食指上的一黝黑戒指有光芒若隱若現，靈兒的話語直達林昭心頭。
林昭抬手望了一眼手上納戒，微微一笑，“可能我天生氣場逼人，怎麼樣，裏麵可還舒適？”
“嗯……挺好的，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如外麵好。”
林昭笑得無奈，這納戒是途中在係統商城中購買的。
花費了足足三千點情緒。
納戒的作用除了收納物品，空間足夠大，攜帶方便外，關鍵的一點在於能收容活物。
而且能有效避開修士的窺探，看起來就宛如一枚普通的納戒。
將靈兒帶在身邊，林昭雖然不怕事，但往後一路，就相當於一直暴露行蹤，會被有心之人掌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