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機(2 / 2)

這樣一來就有些生意可以做了,客棧的前麵大屋裏是賣些粗糲飲食的,後麵的三五間簡陋的房子是供人居住的。

客棧裏的店小二是個殘廢的獨腿瘸子。通常人們都是喊他二瘸子的,這個大意應該是取自於店小二和獨腿瘸子的結合體吧,他也似乎也特別喜歡這個稱呼。

可能二瘸子覺得獨腿瘸子本來就是個殘廢,這麼喊是個實話,並沒有什麼嘲笑的意思,也不會引來太多的關注,他不需要大家裝作特別憐憫的同情神色。其實有時候這種同情在他的眼裏比嘲笑還要令人受不了。

雖然獨腿瘸子明知道在這個早已衰敗了的老街上絕不再會有什麼高貴的主顧,但是他卻寧願在這裏等著些四處跑江湖的探險客,以及進來以低微的代價換取食宿的過路客。

他寧願在這裏過他清苦卑賤的生活,也不願走出去聽人們的嘲笑。或許他也知道無論多少的財富,也無法換來心頭的平靜。

他當然是寂寞的,或許因為他實在是沒有別處可去,也許是因為他對人生的早已厭倦,寧願躲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被世人所遺忘。

他肯定是曾經有過一場刻骨銘心的經曆。倘若他是天生的獨腿瘸子,那麼他一定嚐遍了紅塵世間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又或者他不是,隻是後天的一次偶然意外事故,那麼他也一定會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

丁力走進這家客棧的時候,店裏擺放著的六張木質的客桌,已經有三張被人給占了。

第一張木桌子上坐著四個人,這四個人都是身材一樣高大,體格一樣健壯,四肢一樣長短的大漢。他們不但是裝束打扮得一模一樣,連腰上掛的大刀也一模一樣。除了他們的相貌長得不一樣之外,這四個人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裏鑄出來的。

第二張木桌子坐著一個黑麵人,正借著飯碗的邊沿敲碎著手裏的雞蛋,手指秀長的比女孩子的還要精致。他滿麵的虯髯,大家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帶了張麵具,不過這個麵具實在是做得太不逼真了。可能著隻是什麼個人獨特的裝飾癖好,也許他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看穿。

他的身上並沒有那些佩劍掛刀的什麼武器,但腰間上卻是鼓起了一環,而且那痕跡特別的觸目,很顯然是帶著條很粗長的柔軟兵刃。

還有一張木桌子上坐著兩位女人。一位身材窈窕,容貌秀美的少女安安靜靜的坐在板凳上,慢慢地吃著碗裏的麵食。還有一位是個身材豐滿,鵝蛋臉的中年美婦。丁力經過她身旁的時候,明顯的感覺道一股迷人的女人味撲鼻而來,她身上散發出的牡丹香氣使得丁力心神不由得一蕩。

不過最讓丁力注意的不是這客棧裏的哪位與眾不同的客人,而是櫃台上那個本該隨時準備收帳的掌櫃。此時他卻是趴在那櫃台上喝著悶酒。其實他穿的也並不是什麼很華貴的衣服,長得也並不特別。他得身材也是一般,麵目也算不上英俊,不過看來卻是滿臉的憔翠與哀愁。

他確實是個很平凡的人。但是丁力一眼看到他之後,就覺得他有許多的與眾不同之處。丁力相信他一定是個很不平凡的人,至於不平凡在哪裏呢?丁力實在是說不出來,但是就是這個感覺,而且丁力也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感覺。

櫃台上擺滿了各樣的酒壺,周圍的地麵上更是一堆的酒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酒都不是客人喝的,而是全被這個酒鬼掌櫃給喝了。

其實有的時候,店小二獨腿瘸子也會忍不住勸勸這個酒鬼掌櫃:像你這麼的一直喝下去,心裏真的就能感覺到舒暢了嗎?

客棧的酒鬼掌櫃卻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反問他:那你覺得我不喝這酒,心裏就一定會舒暢嗎?

一醉解千愁,這句話倒是真的不錯,喝醉了的人心裏確實是比清醒著的人舒暢好多。獨腿瘸子想想也的確是這樣,於是他也就不再勸說這個酒鬼掌櫃了。

這些客人,有的是在喝著悶酒,有的是在吃著麵,有的是在剝花生米,還有個無聊的敲著雞蛋。他們話說的都很少,就算是偶爾說點話,也是低聲細語的,仿佛生怕被別人聽到。

山雨欲來風滿樓,整個客棧給人一種極其壓抑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