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祭(1 / 2)

“吾奉威天,

月神——

請告知你的神名!

天河夜幕星辰寸掌中,

使明即明,暗即暗。

諸天星神月尊法下座,

使東即東,西即西,

使南即南,北即北。

百千萬億芒月浩光,

其輝悉照天地環宇。

請賜——

吾無上威能

得往生淨土。”

割開十指,當鮮血浸濕整個天心月輪後。

那宛如唱詩般的格調,帶著怪異的音韻和唱腔,如同囈語一般的咒語緩緩的從沉香粉色的唇瓣中吐出,哪是一種讓人漸漸有昏昏沉沉感覺的咒語,每念一句身體放佛都會產生些奇妙的感應:漸漸地五感漸失,墜入渾渾噩噩的混沌中。

咒語方一念完,整個供奉著天心月輪的靜室內頓覺一陣陰風襲麵,一股令人震顫寒意悠然而來!

“唰!”陰風中,一柄銀妝短刀如同驚虹一般掠起,跪坐在月輪下的紅色身影高舉著銀刀向著自己的臉上狠狠地剜去——很快整張臉變得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先是左眼、接著是瓊鼻、然後是……那個鮮紅色的身影仿佛感覺不到痛苦般,手起刀落,高舉的銀刀上沾滿了血跡,很快就剜去、割除出了自己的一隻眼睛、耳朵、鼻、手、足……

神龕上的天心月輪下,沉香隻覺得整個人的神識、感知愈加的恍惚了,仿佛是身體裏的一半的血液都流在裏,身子已感覺不到疼痛隻是越發的冷了。

血液很快便化成一灘,那些鮮紅色液體仿佛受到什麼牽引般,緩緩的流淌著。很快,便在地上延成一片——那是一個六瓣血蓮花狀的圖案。呼,仿佛虛空的盡頭有什麼神秘的存在一般,像是輕吹了一口氣般:血色圖案的中央突兀的一絲血色的火焰高高躍起,那些火焰沿著血液一路燒來,很快那些血紅色的火焰便爬滿了沉香的整個軀體。

血色的火焰仿佛如同神靈的饋贈一般,一縷縷妖豔的火焰掠過的地方,很快那些傷口便止住了血跡,接著便沒了傷口,斷肢處隻留下老皺微黃的死皮。仿佛是生來就如同畸形模樣般——一個一隻眼、一隻耳、獨耳、手足殘缺的女孩。

這是上古流傳的一種神秘血祭做法,用自己的軀體來換取強大大的力量——月祭,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以自身一半的血肉、壽元為代價,突破自身的獻祭獲得力量的方法。

月祭仿佛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那些血色的火焰仿佛燃盡了血液,終於慢慢的即將熄滅。

沉香發白的右手緊貼著她的額頭,臉色蒼白,全身匍匐在地劇烈地顫抖著,似乎在掙紮、強自撐著,但那力量卻微弱得可憐。她甚至都無法直起身子,睜著僅剩下的右眼睛,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絕望,還是不行麼?就那樣地眼巴巴看著神龕上月輪,嘴吧張地大大的仿佛想說些什麼。

然而,卻沒有力氣再念出什麼咒語了……

鮮紅色的嬌軀就這樣跌坐伏倒在血色裏。然而供奉著天心月輪的神廟靜室內卻不知何時又起了變化,那是一股陰暗而又詭秘的力量不知何時降臨,悄悄的盤旋、進駐在整座神廟:室內兩邊無數垂下的簾幕無風而起,被這股神秘的力量帶的飄飄轉轉,宛如什麼東西不斷的衝破屏障進入整座神廟的結界內。

室內,一陣如風中的呢喃聲響起:宛如惡魔的低語、又如神靈的囈語,像是從最陰暗的角落、又像是從遙遠的虛空盡頭傳來。

那聲音是虛幻的、宛如毫無意義的囈語、又像是停停頓頓呼吸聲,起起伏伏,短促的音節不停地做著機械般的重複,奇怪的聲音如同斷斷續續的電波——聽的到,卻又極不真實、使人根本聽不明白。

——然而,那一瞬間,沉香清楚地聽到了:舌頭。

它要她的舌頭!美麗的容貌、健康的肢體、血液、一半的壽元這些它都有了。但是悅耳動聽的聲音呢?它也要!它公正、神秘而又偉大,但同時也是貪婪的:聲音、容貌、健康的身體、壽命這些它都要!全部都要!

沉香在那一瞬間全身顫抖,抬頭,光潔的額頭上那用金粉畫的一彎極小極小的月牙兒,此時也變得黯然失色,空洞的左眼,眼角一行鮮血滑落,右眼以極其可怕的目光瞪著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