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記住了。”中尉立正答道。
“來的那個人說他叫容閎是嗎?”周海濤問那個衛兵。
“是,他說他叫容閎。”衛兵立正回答。
“請他進來,客氣一點,把他請到小客廳,我要先見見這位老先生。”周海濤對中尉說道。
“是,請到小客廳,屬下馬上去。”中尉答應著,帶著那個士兵向大門口走去。
“走,跟我去小客廳。”周海濤帶著楊宏、張儉轉身向內院走去。
“草民容閎參見大人,給大人請安。”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走進小客廳,向周海濤鞠躬道。
“榮先生不要多禮,快請這邊坐。”周海濤上前兩步,一把攙住容閎,拉著他向擺在中間的沙發走去。
“謝謝大人,草民······。”容閎沒想到周海濤對他如此客氣,有點不知所措。
“先生不要客氣,請坐。”周海濤拉著容閎坐在沙發上,楊宏立刻送上已經沏好的香茗。
“先生請喝茶。”周海濤微笑著對容閎道。
“大人如此禮遇,草民受寵若驚。”容閎要起身行禮。
“先生,不要這樣。”周海濤攔住容閎說道,“周海濤敬重先生的人品才學,先生不必疑惑。”
“大元帥聽說過老朽?”容閎有點兒懷疑的問道。
“嗬嗬,如雷貫耳啊,美國耶魯大學畢業的第一位中國留學生,中國留美學童的組織者,‘汲西方文明之學術以改良東方之文化’的倡導者容閎先生,周某怎會不知。”周海濤笑著說道。
“大元帥如此抬舉容閎,老朽惶恐之至。”容閎被周海濤攔著站不起來,隻得坐在沙發上欠身說道。
“先生,隨意一些,在我這裏沒那麼多禮數,我是一個武人,也不懂那麼多囉嗦勞什子。”周海濤笑著說道。
“啊···那老朽就僭越了。”容閎拱手道。
“不知先生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等容閎用了茶,周海濤才問道。
“老朽此次冒昧前來,是為了辦學之事,不知大人對西學怎麼看,是否願意在您這裏開辦新式學堂?”容閎略微考慮了一下,直接說明了來意。
“西學?先生是想在旅順這裏開辦西式學堂?”周海濤眼睛一亮。太好了,正發愁人才培養的事,這老先生就主動找上門兒來了。
“不知大人是否······”容閎緊張的看著周海濤。
“不知先生辦學,想要教些什麼,想要辦多大規模,需要周某提供什麼幫助?先生不要有什麼顧慮,我也是接受過西式教育的,不會像滿清的那些蠢貨那樣不知好歹。”周海濤強壓住心頭的喜悅問道。
“啊~那太好了,太好了。”容閎臉上的表情一下就放鬆了,眼中流露出一絲欣喜。
“如果先生要在這裏興辦學堂,我希望課目越全越好,除了神學教什麼都行。”周海濤對容閎說道,“學校的規模嘛,由先生您來定,老師也需要您來聘請,缺多少資金我盡量解決。”
“啊~”容閎被這突然降臨的幸福砸暈了。
多少年了?為了自己那個‘汲西方文明之學術以改良東方之文化’的夢想,為了‘予既受此文明之教育,則當使後予之人,亦享此同等之利益’的目標,自己辛苦奔波了多少年?容閎自己都記不清了,他到底碰了多少次壁,受過多少打擊與嘲諷。想到那些留美幼童,想到自己那些年的努力付之流水,想到自己在家鄉辦學屢遭拒絕,想到······想到的太多了,自己這些年的奮鬥,帶來的除了傷心失望還是傷心失望,容閎都幾乎要徹底灰心了。沒想到,自己這次隻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來到旅順,卻看到了實現自己願望的曙光。這個周海濤周大元帥,這個滿清朝廷口中的叛逆,這個擊敗了日本國的軍人,竟然和自己一樣,受過係統的西式教育,而且看樣子還想要更多的人接受這種教育。天哪,難道是老天爺開眼了,不不不,是佛祖顯靈了,不,不對,是上帝保佑,此刻,容閎的心中已經亂作一團了,他祈求漫天神佛,祈求這不是自己在做夢。
“先生,先生。”周海濤見容閎捏呆呆的坐在那裏,臉上的表情不停的變換,怕老先生出什麼意外,趕忙呼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