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暔看著雙眼緊閉的銀發公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已是三日後。
楚汐依然在昏迷。
前幾日的雪是停了，此刻，淅淅瀝瀝的又下起了大雨。
秦暔守候在楚汐床榻前，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他一眨眼就會錯過了白衣公子醒來的時刻，他怕，他醒來第一眼看不到他，他會害怕。
在心底，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念頭，一個秦暔不敢去想的念頭。聽著外麵的雨聲，他忽然有種錯覺，似乎眼前人兒再也不會醒來了一般，此刻他的內心，就像一個小孩，很慌很慌，很怕很怕。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融化一地雪白，卻令不安的心更加焦灼。
還要我等多久，見到你的笑容。你在哪裏追求，是否已經擁有。你離開的出口，變成我的缺口。隻有你的遷就，能解我的憂愁。總有人要遠走，總來不及挽留。在分岔的路口，在下雨的時候，總有人要廝守。還剪不斷離愁，別和往事戰鬥，我們不是對手。
楚汐，醒來吧！不要睡了，本侯求你！
握住楚汐清冷的手，秦暔望著他，無聲呼喚。
唉——最終還是換成一聲低低的歎息，無奈卻終究不絕望。
本侯知道，楚汐隻是睡著了。
雨停了。
太陽出來了。
又是一天過去，楚汐依然沒有醒來。
一切變得索然無味，世界好像安靜下來了，時間就像靜止一樣，隻剩下他和他。
直到多天後楚汐醒來，秦暔才覺得世界又恢複了原有的多姿多彩。
隻是楚汐這次醒來，並沒有出現意識混沌，令秦暔頗為欣慰，抱著楚汐開心了好一會兒，醒了終是好的，這就是最好的結果。秦暔心中可一直都是記著蓋逸的那句話：意識混沌，就是生命枯竭的開始。所幸楚汐還清醒，萬幸萬幸！
秦暔擁著楚汐輕聲開口：“楚汐，接下來你就什麼都不要管了，好好待在本侯身邊調養身子，待明年二月，本侯攻下帝都，到時本侯便可與楚汐你舉酒對飲，執子對弈了！”
這是寬心的話，也是早已商量好的事情。
本以為楚汐會像往常一樣開口說“好”，卻是半天不見他答話。
半晌後，楚汐抬起頭，臉色煞白如紙，聲音很輕，話語卻是異常的堅定：“小侯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把攻打帝都的時間提前可好？”
“提前？”
楚汐點點頭，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倦意甚重：“願我有生之日，能得見您君臨天下！”
又是這句話！
這句話楚汐已經不是第一次對他說了，然而，這一次說得特別重。秦暔的心跳快了一拍——
願我有生之日，能得見您君臨天下。
有生之日……有生之日……聽上去為何……難道……？！
然而不等秦暔開口，楚汐接著說到：“小侯爺，一路走來你我相扶相伴，能遇見你，在下感激無比，永記心間莫不能忘。隻是，在下這身子骨，估計不會有比我自己更了解的人了！提前……也許在下還看得到……這一天……”
後麵的話楚汐講得很輕。卻聽得異常真切。
“楚汐……你！”
很想再說點什麼，那一刻，才知道，麵對生老病死，所有的語言都那麼蒼白無力。
秦暔後麵的話咽了下去，咬咬牙吐了一口氣終於答應：“好，那就聽楚汐的！你想定在幾時？”
“在下已推算過，下個月九月二十八是吉日，不如就定在這一天如何？”
“好！”
秦暔答應得異常爽快。
隻是今日已是八月二十三，距離進攻帝都也就剛好一個月的時間。
楚汐，隻要是你要的，本侯拚了命也要拿給你！更何況一個區區攻城時間？今日的本侯早已不是九年前的那個少年侯了！本侯必將備好一切戰略，下個月整裝待發！拿整個天下做我們的籌碼！
“在這期間，在下定會盡全力協助小侯爺將開戰前的安排籌劃做好，確保小侯爺必勝……”
“咳咳咳……”
毫無預兆的，楚汐的咳嗽聲突然響起，同時一口鮮血自楚汐口中吐了出來。
然而就在這一刻，兩個人同時都愣了。
因為剛剛吐血了的，不止楚汐一個。
就在楚汐突然咳嗽吐出血的同一時間，秦暔也吐了血。而且由於過於突然，秦暔吐出的血幾乎都吐到了離他最近的楚汐身上。
楚汐的雪白衣裳胸前，瞬間多了幾滴耀眼奪目的鮮紅，血染白衣，那麼刺眼。
那是秦暔的血。
而且，楚汐的血是因為咳嗽而咳出的血，而秦暔卻是同一時間直接吐了等量的血。
“小侯爺你怎麼吐血了？”
遭了！被楚汐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