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畫畫的事,朱茗的語句就流暢很多:“我的畫嗎?我的畫暫時還不行吧。最近感覺走到瓶頸了,色彩光影什麼的完全不對,以前的作品現在也沒眼看,我覺得暫時還沒到可以展出的水平……”
“你真的好老實啊。”陳盛的眼睛彎彎一笑,“可能我還是俗人視角吧。你應該聽過那個故事——同樣一塊石頭,放在地攤上賣跟放在珠寶市場賣,售價可是天壤之別。你可能是對自己要求很高,但是在我看來,作為一個大一學生,你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
他說:“你也知道,很多藝術家是死後才出名的,並不是他們畫得不好,隻是他們在世時沒有受到應有的讚揚。如果他們並非閉門造車而是稍稍研究一下市場規律,他們可能早就名揚天下了。所以說我覺得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大膽地去展示自己的作品,首先要有人看,你的進步才有意義啊。”
一番長難句說得朱茗暈頭轉向,她捕捉關鍵詞都費勁,更別說要反駁什麼了。
她的目的就隻是讓對話能正常地進行下去:“這樣嗎……我確實不是很擅長這些……”
“沒事兒,這不是有我嗎?你不嫌棄的話,以後這些事情交給我啊。”陳盛笑笑地舉起酒杯。
杯沿反射的弧光打在那白皙的側臉上,色彩、明暗、線條交錯、視線焦點,全部都剛剛好。
朱茗直接看呆了。
*
當晚回到寢室的朱茗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連夜起形作畫。
嚇得室友接二連三地頂著眼罩坐起來——
“還不睡呢茗兒?你是要畫世界名畫啊?”
“這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嗎?忒嚇人了這也。”
“你就忍到天亮再畫你老公能咋的,你不怕猝死啊?”
是真忍不到天亮,朱茗怕的是過了一夜,她就忘記那個場景了。
最近困擾她的一些問題似乎在那一刻迎刃而解——什麼才是美,如何展現美,怎樣讓色彩既衝突又協調,如何在一幅畫裏最大限度地展示氣味、聲音甚至氛圍感。
最後點上高光的那一刻,身後傳來的是室友們來自三日後的吸氣聲:“絕,真的絕,你這個拿去參賽肯定夠拿獎的,就是得注意肖像權問題——話說你跟陳盛到底成了沒啊?”
朱茗居然還反應了一下,才知道她們說的是不是畫展的事:“哦,你們說的是戀愛嗎?他問我了,願不願意做他女朋友。”
“你怎麼說的?”
“就說願意啊。”
*
那一天的寢室裏洋溢著一種“我磕的cp是真的”的喜悅。
沒有人嫉妒朱茗,隻有股“誰要拆散這對金童玉女誰就是敵人”的氣勢。
帥哥美女的戀情很快傳播開來,到了學期末,甚至有了陳盛正式拜見了女方家長的傳言。
當時朱茗才大一,才19歲,這波高嫁就已經穩穩當當。
帥氣體貼的老公,招財進寶的公公,知書達理的婆婆,真不知道姑娘此生還能有什麼憾事。
所以當大二開學看到朱茗滿麵愁容的樣子,室友們都很好奇:“咋了這是?跟你家那口子吵架了?”
“沒。我跟他怎麼吵得起來啊。”朱茗還是垮著張小臉,眉頭皺得緊緊的。
“那到底怎麼了,你說出來大家一起幫你想辦法啊。”“對啊對啊,說說看嘛。”
“就是……之前阿盛帶我見了他一個朋友……”
“然後呢?”
“然後我、我好像……”朱茗憋得臉色通紅,“我好像同時喜歡上他和他朋友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