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夫婦同到者,梁山伯廟到一到。”
梁山伯廟位於寧波西鄉的邵家渡,此廟相當大,此廟後廟,另有梁山伯及祝英台寢宮,宮內布置和活人寢宮布置一模一樣。
梁祝二人生前不能結連理,死後則藉此補憾。
農曆八月二十一日為梁山伯誕辰,水陸香客卻於每年之八月初便開始湧到梁山伯廟祭拜,因此,二十一日當天皆是人山人海呀!
至於平常,則遊客較稀哩!
不過,倒有一人天天到梁山伯廟報到,他叫程晉星。
程晉星,男,十六歲,寧波人,眉清目秀,身材適中,以賣魚維生,市場大小販仔及鄰坊皆稱呼他為“阿晉仔”。幼時,人皆稱他為“星仔”可是,在他六歲那年,一家三代同堂十五人在—夜之間遭劫匪洗劫,除他一遁入茅坑幸活外,餘皆慘死。
親人死,財物又遭劫,部份人批評“星仔”為“克星”,於是,他改自稱“阿晉仔”,任何人稱呼他為“星仔”,他一律不理。
其父程倫自他能行走時,便每日率他上市場賣魚,先帶他到梁山伯廟,然後,其父會帶他坐在廟前之榕樹下瞧著來往的香客。
他們大約坐半個時辰,便會返家。
日複一日,即使大風大雨,其父仍背他到梁山伯廟合掌一拜,再坐在榕樹下淋雨,半個時辰一到,便自行返家。
阿晉仔沒問過其父,因其父除賣魚和客人打招呼外,一向沉默寡言,即使在家中也罕說話,因此,他們全家人皆不喜說話。
阿晉仔更問過其母,因為,其母從早忙到晚的操持家務,甚至尚須修剪花木,她那裏有“美國時間”多說廢話呢?
她是阿晉仔的啟蒙老師,她督課甚產,阿晉仔怕都來不及,怎敢多問此事呢?所以,他一直把此事放在心中深處。
家人遭劫殺之後,阿晉仔獨居一座莊院內,他每天—大早便拎魚簍,赴市場賣魚,因為,他在天未亮時,便巳入江捕妥魚。
寧波位處湧江及姚江彙合處,阿晉仔便住在姚家村村頭,他自二歲便隨其父入江玩水,五歲便已經能夠捕魚。
別人是垂釣或在江邊以內捕魚,阿晉仔卻遊入江內以小網捉魚,所以,他的魚既大又種類多,每日皆被預訂一空。
他售完魚,便在市場飯攤或麵攤上以經濟實惠的食物解饞,然後再到梁山伯廟合掌一拜,即坐在榕樹下。
他一坐在樹下,便靠在樹身翻閱書冊,這些書冊乃是他和王秀才討價還價老半天,再以廉價租來翻閱的哩!
王秀才今年五十七歲,他在年青時曾任過小官,因個性耿直,不喜逢迎拍馬,加上時運不濟,在轄區內出了幾件大案,因而被摘掉烏紗帽。
他憤而在姚家村設墊收費為孩童啟蒙啦!
他雖窮,卻藏書甚多,類別也甚廣,所以,頗符阿晉仔的口味。
這天上午,阿晉仔循例在粱山伯廟內合掌一拜,便靠坐在榕樹下翻閱書冊,他仍似昔日般翹腿悠哉的靠坐在樹身閱書。
不久,他哇操一叫,便又歎了一聲,
因為,他又閱到荊軻昔年刺殺秦王卻功虧一簣之典史,十年來他巳閱此“遊俠列傳”近百遍,他每閱到此地,總是叫哇操及喊幹!
倏聽:“小夥子,為啥不爽?”
阿晉仔一抬頭,便見一位滿臉大胡,身材魁梧一身便服中年人站在樹前瞧他,那對眼睛既圓又大,而且不時閃閃發亮哩!
阿晉仔怔了一下,便望向附近問道:“大叔在問我嗎?”
“正是!”
“我在替荊軻叫可惜,人在罵秦王命大,幹!荊軻明明已經把匕藏在書卷內,而臣也接近秦王,偏偏就刺不死秦王,幹!”
“哈哈!哈哈!”
阿晉仔怔道:“大叔笑什麼?”
“為古人打抱不幹,傻小子!”
“我……我就事論事呀!”
“小子,人各有命,秦王命中注定要—統天下,誰也宰不了他,即使有人刺入他的心口,他仍然會活命啦!哈哈!”
阿晉仔怔道:“刺入心口尚能活命?”
“不錯,你不信乎?”
“不信!”
“哈哈!吾便是一例,瞧!”
立見他拉開上衫的襟扣,阿晉仔不由唔一聲。
“哈哈!唔什麼?沒瞧過如此美的胸膛吧?”
拍拍二聲,他拍胸脯道:“夠結實吧?他便是我黑虎之商標,你再瞧瞧這些英雄毛,多美,多夠味呀!”
他不由哈哈一笑!
此人的胸膛既寬又結實,而且顏色呈現,充滿著粗獷及活力,阿晉仔不由摸摸自己的胸脯問道:“大叔如何成的呀?”
“哈哈!汝說得出練字,足見汝並非外行,哈哈!不錯,吾昔年的確下過一番苦功,不過,吾天生便是此種虎才啦!”
黑虎不由又哈哈一笑。
阿晉仔問道:“我一直想練武,卻找不到師傅,大叔……”
“哈哈!汝想跟吾練武乎?”
“是的!可以嗎?”
“吾先瞧瞧汝是不是練武的料子,否則,吾懶得白費力氣。”
阿晉仔忙道:“謝謝大叔!需脫衣嗎?”
“免!吾之慧眼可以尚燭一切!”
說著,他立即瞪眼上前注視著。
阿晉仔暗叫道:“哇操,好亮的眼睛喔!厲害!”
黑虎由上瞧到下,又由下瞧到上,接著,他走到阿晉仔的背後又上下仔細瞧過,他不由暗暗點頭道:“好料子,不知反應如何?”
他立即一腳輕輕踢上阿晉仔的右腿彎。
阿晉仔啊一聲,左腳向前一踏,便位出了弓箭步穩住。
黑虎不由哈哈一笑!
阿晉仔原怔,乍聽笑聲,立道:“大叔方才試驗我吧?”
“哈哈!不錯!吾授妝武功。”
“啊!謝謝!大叔!不!恩師!”
黑虎搖頭道:“不!吾不收徒,妝喚吾虎哥吧!”
“哇操!不行啦!你配當我的叔伯啦!”
“哈哈!無妨!虎哥聽起來較親切!”
阿晉仔忖道:“哇操!有理!虎‘叔’就好似虎‘死’哩!”
他立即道:“謝謝虎哥!”
“哈哈!很好!汝叫何名?”
“程晉星,程度的程,魏晉南北朝的晉,星星的星,人叫我阿晉仔。”
“阿晉仔?哈哈!好!”
“虎哥,我須叩頭否?”
“哈哈!免!少做叩頭蟲,吾不喜歡這一套,隻要記住吾即可。”
“我會永遠記住虎哥!”
“哈哈!很好!汝先學‘猛虎出柙’吧!”
“哇操!讚!光聽招名就夠厲害啦!”
黑虎卻沉容道:“注意啦!”
他立即蹲下及以右手指指甲朝浮地麵的臂粗榕根連劃著。
不久,附近的八條粗榕根已經破他由一劃到十二,立見他道:“這是步法,汝先按順序走熟,明白嗎?”
“明白!”
“吾走三趟,汝瞧仔細,記明白啦!”
“是!”
黑虎便依序緩慢走三遍。
不久,阿晉仔也跟著邁步移動,隻見他剛由五號踏上六號,便雙腳交叉一拌,所幸他的腰勁足,立即晃身踏上七號。
黑虎雙目一亮忖道:“奇才,吾昔年在此式間連摔七次哩!”
他的嘴角泛出笑容啦!
阿晉仔卻新奇的—再循序走動著。
半個多時辰後,他越走越穩啦!
黑虎一見四下無人,便問道:“記熟否?”
阿晉仔點頭道:“行啦!”
黑虎指向地麵道:“移此地走走看!”
“是!”
阿晉仔匆匆一瞥號碼,便走向樹前平地。
隻見他踏左腳,切右腳,便依序走動著。
不久,他巳依序走過十二號,他乍見自己重返原地,立即望向地麵的步叩印叫道;“哇操!可真湊巧哩!”
“哈哈!絕非湊巧,此乃一套結合八卦生生不息的完整招式,妝先練熟它,十日後之此時,吾再來授汝掌招。”
“虎哥要走啦?”
“不錯,吾隻是途經此地而巳,記住,不準向任何人提及妝和吾之事,全力練熟步法,屆時刮平那十二號碼。”
“是!”
“吾走矣!”
刷一聲,黑虎巳掠出十餘丈啦!
阿晉仔雙目一亮,心兒猛跳,險些樂昏啦!
他暗暗握拳道:“我一定要似虎哥般高明!”
他立即躍上榕根繼續按號碼順序走著。
午前時分,烏雲擊布,仲夏的午後雷陣雨提前蘊釀啦!阿晉仔卻渾未發現,因為,他加速依號碼走著。
不久,雷雨交加,大雨傾盆而下啦!
阿晉仔稍頓,便繼續走著。
半個時辰後,雨勢倏歇,阿晉仔仍在練習著。
黃昏時分,倦鳥歸林巢終於吵醒阿晉仔,他鬆口氣道:“我已經記全啦!我就依虎哥的指示刮平這十二個號碼吧!”
他便拿起魚簍旁的殺魚小刀熱練的刮掉那十二個號碼。
他一看天色,便喜道:“今天真走運,我終於如願以償啦!我今後一定要似荊軻般勇猛,哇操!糟糕!這……”
原來,那本遊俠列傳巳被雨淋濕於榕樹頭旁啦!
他上前一翻,立即道:“還好沒爛,我先拿回去烘幹吧!”
他拎起魚簍便欣然離去啦!
途經市場,他便入市場旁的鹵肉飯攤用膳啦!
二碗飯加上一小碟豆幹、鹵蛋,他便已經滿足啦!
他付過帳,便欣然離去。
不久,他一返家,便先行到井旁沐浴著。
他順便洗淨衣褲,便返廚房準備烘幹濕書。
他先引柴入灶,便移開灶上之鍋。
火苗一穩,他便攤開遊俠列傳之封麵及首頁湊前一烘。
此書已甚老舊,不但紙張發黃,而且被雨水黏住,他小心的掀起首頁,便小心的湊近火苗烘烤著。他擔心書被引燃,所以—直小心注視著。
卻見原本空無一字的首頁現出字跡,他怔了一下,立即注視,隻見三排殘缺不全的淡褐色蠅頭小字,他不由哇操一叫。
他將書移離火光,便注視著。
“遇水則旺,此乃世人皆通之理……傲世……”
他怔了一下,便又將書湊近火苗。
不久,立見“之理”下方出現小字“恐無人依此理發現吾之傲世心法也。”
阿晉仔瞧至此,倏見附近陸續出現字跡,便小心烘烤著。
不久,立見“吾水火真君入道迄今逾百年,自歎舉世無雙,亦無人能承衣缽,遂將‘水火心法’秘錄於此,留供有緣著留之。”
阿晉仔暗喜道:“哇操!我真的走運啦!虎哥剛援我步法,我便又發現水火心法,我是水火真君的有緣者哩!”
他不由眉開眼笑!
可是當他續閱之時,他傻眼啦!
因為,他根本不諳運功,亦不知穴道名稱,他有看不有懂呀!
他畢竟聰明,立即道:“我可以問虎哥呀!”
於是,他便烘第二、三頁。
不出半個時辰,他巳烘幹整本書,卻未再發現褐字,於是,他放鍋灶便添水順便燒開水,然後,他進入書房啦!
此書房雖不大,卻文房四寶俱全,他立即抄錄著。
良久之後,他一抄妥,便逐字核對著。
他重複核對三次,立見首頁上之褐字漸淡,他不由暗喜道:“真君真行,他居然懂這種怪招,難怪他會舉世無對手!”
他便拿起抄本默背“水火心法”。
不到一個時辰,他便巳倒背如流啦!
他一看天色,便收書熄燭返房歇息啦!
寅卯之交,他巳提簍來到江邊,四下雖暗,他仍小心的望過四周再脫去外衣褲,不久,他隻穿一條內褲,便提簍躍入江中。他向江中疾遊,迅即遊到水草區。
水中雖暗,他卻立即摸到他所布妥之魚網。
網身抖動甚大,他不由暗喜道:“哇操!網到不少大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