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蟲星,他能別人所不能地自由呼吸蟲星的空氣,和蟲子一樣興奮於落日彩霞,甚至連蟲子都怕他,他開始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
“我有別於別人,還算是人嗎?說好聽點是進化,說得不好聽是異變。問題是別人會怎麼看我?”
崇升喃喃自語,陷入沉思。夜色降臨,天空滿是星辰,崇升忽地傻笑起來:“我這是怎麼了?傻冒才想這些問題。老子沒多手沒多腳,小鳥也沒多個,隻要不和別人說,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我能自由自在的在蟲星活著。再說老古怪師父活得那麼滋潤,我不一樣也可以。”
想通此處,崇升再不猶豫,趁夜色繼續前行。
一行就是十日,十日內遇到好幾波從地底深處鑽出的蟲子,如同第一批,見到崇升如見到天敵般均是落荒而逃,崇升是司空見慣,也不為意,隻是座艙和身上的汙物在日光下散發出太過作嘔的氣味,特別身上的緊身戰服,幹硬惡臭,忍無可忍,頭發都成了一根根發棍,說不出的惡心。
又忍了五日,算算行走的距離,差不多該到了空間之門所在,黑梟特有的空間之門感應裝置終於有了反應,崇升這才暗自僥幸選對了方向,緊繃的神經終於是完全放鬆下來。
很快,到了光屏顯示的綠點位置,崇升尋了半天卻沒有找到扭曲的空間,正當他胡思亂想時,高空中突然墜下一物,將鬆軟的地麵砸出一個大坑,崇升駕駛著黑梟過去一看,坑裏睡著一台冒著煙的機甲,不成機形,裏麵的人顯然活不成了。
崇升心底一沉,艙門打開,眯著眼望向高空,不知多高處出現一個黑點,然後瞬間放大,原來又是一台機甲,重重摔在幾乎相同的位置。
崇升麻木地吐出一句髒話:“我操你個賣鍋的祖宗十八代。”
回家的門還是那道門,卻他媽的在天上極高的位置。不是空間之門變了位置,而是地殼被刮去了一、兩千米。
怎麼回去?
這時第三台機甲從高空墜下,崇升搖搖頭,暗罵空間之門另一邊的人全是傻逼,正暗罵著,通訊器燈亮,有人請求通話。
崇升接通。
“救我,救命……”
崇升哭笑不得地回道:“我不是神仙。”
就見天上那機甲拚了命的扭動機身,翻滾著,竟真被它改變了下墜的方向,向著黑梟站立處落下。
崇升驚道:“喂喂,真接不住啊……”顧不得關上艙門,十指頓時化成無數道影——基因橋的形成,讓崇升的指速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但是好幾個處理芯片罷工的黑梟卻不能即時將指令化成動作,慢騰騰的後退了兩步,險之又險地避免了被砸爛的命運。
但是……
令崇升徹底無言的是,那機甲的機師不知在想什麼,不知想控製機甲做什麼,那機甲從黑梟麵前摔落地之前,向黑梟伸出了求助的手,結果自然不會有手去拉它,它的手指卻勾在了打開的艙門邊緣,巨大的衝力將艙門衝變了形。
望著向下折的艙門,崇升欲哭無淚,仰天悲愴道:“賣鍋的,我不罵你了,行行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有門回不去,現在是就算能回去也不敢回去。讓人們看見自己沒有艙門的活著回來,他們會怎麼想?
然而不回去又能到哪裏去?
崇升根本沒得選擇。
摔下三台機甲後,很久再沒有動靜。
直到第二日清晨,一台小形球形探測器由智能電腦控製飛了出來,圍著周圍轉了幾圈,然後飛到黑梟麵前,懸停在座艙前。
崇升裝成快死的模樣捂著嘴揮揮手,無力地說道:“請快點想辦法。”
他的身上全是幹涸了的血漬和惡心的嘔吐殘渣,全身散發著惡臭,模樣和機甲一樣有多慘就有多慘。
探測器很快飛了回去。
結果崇升又等了一天一夜,差點認為自己被棄掉時,空間之門處陸續飛出十六架直升機,每四架下方吊著一台印著軍方標誌的機甲,四台機甲分散四個方向將黑梟包在中間。
三台X-01型號,灰色。另一台與眾不同,主機身銀色,雙肩、雙膝和雙肘處安裝著半米長寒光閃閃的尖刺,左機械五指和腳指也改裝成尖刀形狀,其模樣極為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