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皓仁看了看手表,正好是早上九點。訂婚宴開場是中午十二點整,在這短短的三個小時中,他必須圍繞整個C市跑一遍,一定要找到杜藜。
他相信,杜藜應該是在這一天嫁給某個男人。
前些天,已經有人替他輪番將C市的新婚人員都找了整圈,沒有杜藜。而最近這些天最好的日期就是周末的今天,過了這一日,下一次的結婚好日子就是十天之後了。根據杜藜那夜留下的消息,應該是在十天之內。
他也曾經懷疑過杜藜會不會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麵,也曾經拐彎抹角的試問過白楚舫。每次對方的回答不是:‘柯嬡去逛街了’,就是‘我們在置辦婚禮物品’。相比之下,身處陌生環境的杜藜是沒有任何心思去逛街的,她一定是被人困住了,否則,身邊也一定有如影隨形的人讓她不能自由出走來尋找他。而杜藜的性子,也不是那種愛逛街的人,她更加傾向於網絡購物。婚禮物品,在其靈魂已經換了的情況下,她哪裏會老老實實嫁給陌生人,更加不會與人好好相處的去一同購置。
不遠處,一輛小麵包車開了過來,車窗裏伸出一個腦袋,居然是負責印刷的那名員工,他對著魏皓仁招了招手,並親自推開了門。
“沒人發現你缺席吧?”
“老大,放心好了,我早就讓其他同事幫忙給紅包,說我今天要去嶽母家求親。”
魏皓仁好笑的拍了拍對方肩膀,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長串的名單來,抖了抖:“走吧,我們一個個酒店找,時間很緊。”
那員工直接摁響喇叭,一踩油門,用行動響應了魏皓仁的提醒。
這一天,魏皓仁第一次真正的品嚐到時間不等人的殘酷。每當走進一家酒店,從踏入門口的緊張,未看到新娘姓名之前的忐忑,到真正見到新娘照片或者躲在暗處看到新娘本人的放鬆和失望,然後又是一輪新的追尋,都是對心智和身體的折磨。跑了一個地方的時候他還信心滿滿,跑了十個地方的時候他已經有些疲累,跑到二十家的時候下車的動作已經緩慢了起來。
有時候都可以遇到新郎抱著新娘從某一棟房子裏出來,他會拿著望遠鏡隔得遠遠的仔細查看新娘的神色。是否有傷心,是否有掙紮,是否言不由衷,想要從那一張張精致的麵頰上搜索任何關於杜藜的習慣性動作或者招牌表情。
一無所獲!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地方,看到了多少新娘,更是經曆了多少次心境的折磨,到了十一點四十的時候,他才從滴汗的發絲下察覺時間的流逝。手中的名單還有至少一半的地方沒有查看,手腳已經因為不停的開合車門和頻繁的緊張放鬆而麻木遲鈍了起來,連眼睛都被莫名的情緒給感染,失去了平日的犀利和冷靜。
他將西裝外套給脫了下來,灌了一整瓶咖啡,擦了一把汗,視線又落在街道上新開出來的婚車中,要從車子與他們錯開的那一瞬看到新娘,並推算是不是杜藜。
他用的方法即耗時又耗費力氣,更對人是一場殘酷的折磨。可除了這樣,他沒了別的辦法。所有的熟人都去參加了婚禮,而他根本沒法說服別人說新娘不是自己想要娶的那一個。而尋人的人選,也必須是對杜藜有很深了解的人,否則是分辨出新娘到底是不是杜藜來的。
豔陽,已經高高掛在了天空上,他的心快要沉到了穀底。
“對了,老大,白老兄那邊你送了多大的禮?”
“楚舫?”魏皓仁疑惑,“他有什麼事需要送禮的?”
“訂婚啊!也是今天。”
魏皓仁心驚,極盡鎮定地問:“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的,都沒來得及通知我。新娘漂亮麼?”
“……漂亮。說是初戀,好不容易終成眷屬了,白老兄喜樂了很久,直說讓人準時到。唉,所以大家當初合計著,分成兩班人,老大你這裏一批,白老兄那邊再一批。”
魏皓仁捏緊了手中的名單,淡淡地說:“拐彎,我們去楚舫那邊。”
“啊,那老大你的事情怎麼辦?”
“沒事,我相信楚舫會給我出主意的。我們是表兄弟,有的事情還是明白著說好。”
白楚舫不止一次從門口遙望廳中的人來人往,抬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一點五十了,還差十分鍾就要時間。等一切完成,他會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魏皓仁,告訴他杜藜的真相。
想想看,本來以為可以嫁給黃金單身漢的柯嬡在最誌得意滿的那一天,同時失去了已經到手的一切,她的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她會說什麼?痛哭流涕還是悔不當初?或者他可以先單獨給柯嬡打一個電話,預先給她一個警示,驚嚇她一番,上一道名為‘不安’的開胃菜。然後再帶著杜藜出現在魏皓仁的麵前,讓那陰差陽錯而分開的兩個人重新得到該有的一切,再滿懷憤恨的仇視柯嬡,剝奪她的所有,讓其身無分文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多好的一個計劃,多完美的一個計劃。
白楚舫都要為自己的深思熟慮而高興地大笑。重得所愛的魏皓仁不會怪他的,他已經習慣了白楚舫的任性;杜藜也隻會感謝他,畢竟他並不想娶杜藜,最終她還是得償所願能夠回到魏皓仁的身邊,不是麼!
至於柯嬡,她要為多年以前的輕視和辜負付出代價。
他再次去見杜藜,並且將她帶離了房間:“你不用回頭,因為今天你不會再回來。你會成為我白楚舫的妻子。”
“這隻是訂婚宴。”
“那也說明不了什麼。”白楚舫聳聳肩膀,“我隻要證明你名義上會成為我的妻子就可以了。”
杜藜小心翼翼的踩著高跟鞋,斜剔著他:“你以為皓仁真的是個好人?他會容許你這麼算計他?說真的,我對你們這些富二代的人情味深表懷疑。哪怕他當初為了你而做出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可這不代表他能夠忍受你的得寸進尺。他希望你振作,並不代表你利用他的人來達到某種目的。你不想想事後他會如何對待你,如何審視兩家的關係。畢竟,你既然能夠利用我算計他的終身大事,那麼也可以利用其他的人和事來算計他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