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長安街頭,有一家名叫‘洛神’的茶館。店主複姓亓官,單名一個夜字。在這嘈雜的市中心,此地也算得上是一處清淨地,店主不喜招呼客人。總是一副你愛來不來的與我無關的神情,不過,茶倒是極好。這也使得,很多達官貴人總想著在這亓官店主這裏討幾分薄麵,品一壺好茶。不喜嘈雜的店主在這鬧市之中開著這樣一家店,鬧中求靜,嗬嗬,不得不說,還真是個怪人。也有人問,店主可是‘大隱於市’?店主卻是笑曰“吾非聖賢。”
洛神居門朝東開,予以紫氣東來之意。一棟三層高的小樓,大廳是散座,二樓是雅座,至於三樓嘛,雖有,卻不開放,不知何故。店中櫃台後是一幅中堂,行書所書《洛神賦》。奇怪的是,這幅書法卻無落款,甚至連作者印章都沒有。卻印著一個閑章,上刻‘夙芊流仙’四字。其義,卻為茶客所不解。中堂的左右兩側,是兩隻架子,架子上放著的盡是些珍奇的茶具,各式的茶壺種類繁多,應有盡有。大廳放著七十二張桌子,都是黃花梨精雕而成,其上所刻是朵朵海棠。桌子的擺放很講究,並非一張一張對齊,卻放得錯落有致,雜亂中,似乎還潛藏著店主的審美情趣。
桌子配有兩張四張不等的椅子,材質花紋皆是相同的。店主似乎中意海棠,店中兩根石柱上,左邊上掛條幅一張,上書“世有解語花”右邊著與之對應,“憑誰解花語”。柱子下這是對應四方各有四盆西府海棠。二樓是環宇大廳上空四方的單間。每一方,給九間房間,共三十六間。東方的房間已梅為主題,西方是蘭,南方則是竹,北方是菊。雅座自然是要比大廳散座顯得雅致的。鏤空的紅木屏風作隔,即便是有人在走廊上走動,也是看不見屋內的人的,較大廳的嘈雜,二樓清淨了許多。如此一來,上有三十六天罡,下有七十二地煞,洛神居的布局,也就如此呈現在人前了。
洛神居有個夥計,叫什麼,這還真不好說。好像是店主不甚在意。想到什麼就叫什麼了……夥計也習慣了,反正自家老板就是這樣一人。用夥計的話說,他老板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什麼人啊……
不過,店主,本就不是人。
一年前,亓官夜離開妖界,說是想去人界看看。便不顧家人阻攔離開了狐族王都。說起來,亓官夜的父親是狐王的弟弟,一家子人,好歹也算是皇親。生來就閑的他,也就在狐族浪蕩了幾百年。可是呢,這人也好妖也罷,閑著,時間一長,就覺得生活無趣。這不,才有了這家茶館。
這天,和往常不太一樣,亓官夜一直沒去前店,而是呆在後院裏。煮著一壺茶,吃著夥計準備的點心,搖著手裏的君子扇,舒舒服服的靠在躺椅上。本來閑適得緊;誰知道一把飛刀,打破了這平靜,亓官夜也沒閃,看著飛刀直逼近眼前,輕輕的抿嘴一笑,隨即卻眸子裏散發出淡淡的不悅之色,凝眸一瞪,飛刀也就這麼彈開了,筆直的插在了一旁的樹上。
他看了一眼樹上的匕首,凝眉輕挑,嘴角咧開了一個妖嬈的笑。“嗬,不知是那位不要命的兄台放的冷箭,可否現身,好讓本少一睹‘芳容’啊。”瞧他這話,怎不讓人想揍他一頓。
亓官夜話音剛落,一男子從院外化作一條弧線輕巧的落到了院子裏。看這打扮,似乎是個修道的。紫金冠束發,青絲如瀑,倒是生得俊俏。亓官夜暗暗打量了男子一番,但也沒多大反應。
男子臉色很不好,估計是被剛才亓官夜那句話給氣的。堂堂七尺男兒,被比作女子,可不是讓人火大嗎?不過男子看起來脾氣似乎有些剛硬,雖是不悅,也是刻意忍著的。一揮長袖,眉間正氣凜凜,劍一揚,直指坐在那的亓官夜。“妖狐,近日長安命案頻頻是你所為!?”這話,不像問句,倒像是興師問罪。
亓官夜卻也不惱,隻是心裏暗歎,這個男人好生無趣,一板一眼,活像個老頭。一看他那樣子,便不樂意與這人多糾纏,早了事早好。便也不多想了,隨手不急不慢的取下火上煮著的茶壺,倒了一杯,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搖頭歎了句“兄台,你這私闖民宅,本少也就不怪罪了。嘖嘖,隻是可惜了我這壺好茶。咯,被你這一打斷,煮得久了,可就不適合喝了。”說著一臉惋惜的看著手裏的杯子,杯中散發著清幽的香氣,此茶,正是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猛地一拍桌子。隻聽砰地一聲,桌子裂了,桌上的瓜果點應聲心散了一地,一塊桂花糕‘咕咚’一聲滾進了右手邊的小池塘,倒是便宜了池中的紅紋錦鯉。隨著波紋,遠處的荷葉也輕微晃動了一下,抖落了葉上的水珠。不過,茶杯茶壺都被其以靈力護著,浮在空中,完好無損。這一聲響後,就聽到前殿傳來一個極其無奈的聲音道“哎喲喂,我的老板啊!您這是又怎麼了。這麼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