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睛閉上之前,風不歸隱隱聽到了麵前的仇人在說著:我不殺你,如果你長大後或者像你所說十年之期,真的還在想找我報仇的話,在天劍門,我會給你一個單獨與我對決的機會。到了那時,不管是你我誰死,這一段恩怨就算真的了結了吧……
看著昏迷的風起之子,沈衝眼神複雜的擺下了一個防禦陣法將這孩子護在裏麵。其實他一直沒有說出口的是自從看到這個孩子,他就有著莫名的感覺。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一直縈繞心頭,讓他更加下不去殺手。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沈衝禦起飛劍。突然有些不舍的望了這昏迷的孩子一眼,甩甩頭升至高空,向著天劍門的方向飛去,幾瞬間就再也看不到蹤影。然而誰都沒有注意,懸崖之下一道微弱的血色光芒,一閃即逝。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整個懸崖也已經沒有了白天那血腥狼藉的感覺。一切都模糊下來,安靜下來。這時,風不歸幽幽醒來。深深呼吸一口,定了定神。突然,風不歸匆忙站了起來,也不顧虛弱的身體,沿著下山的路拚命的跑著。終於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進了村子,然而此時的青石村,仿佛鬼村一樣,沒有一絲的燈火,橫七豎八的躺著村民的屍體。更多的甚至已經是一堆血肉,或者隻有殘破不堪的器官。
看到這裏,風不歸跪在地上掩麵而泣,他多麼想這些經曆全都是他在懸崖上貪睡時做的一個夢。他醒來後還是會有善良親切的村民對著自己打招呼,回到家裏還是會先挨一頓父親的訓斥,然後美美的吃一頓父親做的可口飯菜。可這都不是夢!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他需要承受太多太多的悲傷和仇恨!
微風陣陣,輕撫著風不歸的臉頰,仿佛父親懷抱一樣的溫暖踏實。風不歸迷失了片刻,然後咬牙站了起來。越過村民們的屍體,回到了自己家中。那突然堅強的背影,真像極了風起!點亮油燈,這裏沒有了飯菜的香味。
整個村落的安靜,簡直可以讓人失去存在感。風不歸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桌子前麵,麵無表情的看著跳動的火苗。片刻之後,他依舊麵無表情的學著父親眯著眼睛,拿起那把父親為自己做了好久的小刀,在自己一直被笑稱為“漂亮”的臉上,自眼角一側到嘴角旁劃開了一條深深的傷口!整個過程風不歸木然的表情始終未變,甚至那眯起的眼睛也是一樣。看著小刀上的血,風不歸用極其平靜的語調衝著對麵銅鏡裏,因為半邊臉上全是鮮血而變得猙獰的自己說:“風不歸,記住這仇恨!一定要讓天劍門血債血償!”說完之後,他也不擦洗臉上的血汙,走到了風起的床邊,掀開了風起的被窩,疲憊的躺下,沉沉睡去。
兩天之後,風不歸被刺眼的陽光叫醒。想到了再也沒有人在自己賴床時催促自己,眼神微動了一下,依然是麵無表情的起床。站在略顯空曠的院子裏,愣了一下,默默轉身。開始洗去臉上的血汙。盡管那傷口疼的全身都已痙攣,可是他的表情始終沒有改變。一切收拾好了,風不歸拿著鐵鍬走出家門。
村西頭的梧桐林,據說是祥瑞之地。所以村裏有人去世,都被埋在了這裏。上次小村蒙難,三十幾戶人家也都埋在了這裏。風不歸找了塊開闊的地方,開始用鐵鍬挖著……為這些像親人一樣的村民們收屍、薄葬,是他離開青石村前必須要做的事情。三個時辰之後,終於挖好了一個大坑,風不歸看了一眼大小,吸氣掐訣,幾道細小的疾風在梧桐林裏散開,不一會兒,坑底就落滿了梧桐樹葉。做完這些,風不歸開始用村裏一個最大的大門門板,拴上繩,拉著開始去為無辜慘死的村民們收屍……
天色寂寞的自行不停轉變著,又是傍晚了。風不歸看著眼前的合葬之墳,想到了自己父親連收屍都不能了,一直保持著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痛苦,可是也隻是一閃而過。因為,他必須堅強!對著墳墓磕了幾個頭,然後默默的仰起頭說了一句“各位長輩、玩伴們放心,阿不發誓無論如何,青石村血仇,我一定會去討回來!”說完之後,也不停留。站起身來往回家的路上去了。
回到家中,風不歸依然睡在了風起的被窩裏。感受著父親慈愛的氣息,強迫著自己睡去。可是他看不到在他睡去的時候,臉上還是因為被這深深依賴的氣息籠罩著,睡得沉靜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