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湖畔,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姑娘在喊一個年輕人的文士。那姑娘有一雙水靈靈泛著狡黠可愛的大眼睛,一頭長發隻是簡簡單單的束一個馬尾在腦後,不施粉黛卻更加清純可人。那姑娘說:“風起哥哥,我爹爹答應我們的事了,他還說你是普天下第一修真奇才。以後他要好好培養你呢。你的仇,可以親手報了呢。”
而那文士打扮的青年還傻愣愣的支吾著:“白世伯他……呃……白世伯他同意了啊……真好……”而那姑娘眼睛一眨又開心的說到:“風起哥哥,我最最喜歡你眯著眼睛,看著我笑。嗬嗬……”說完,那姑娘突然親了那青年文士一下。姑娘不知道,從此以後的青年文士眯起眼睛,成了他一生改不掉的習慣。姑娘也不知道,此時的青年文士,想的隻是和她在一起快樂的生活,沒有仇怨,沒有天才……這姑娘是自己唯一所愛之人,白宇天的女兒白詩琪。而那個青年文士,是自己。
血流成河的西蠻與中原的交界處,一個魔門小卒給一個孤傲陰狠的青年送來了家書,上麵寫自己的妻子生了,是個男孩。自己當爹了。一戰大勝,那青年向魔教教主請示回家探望妻兒被允許後,用最快的速度趕至家裏。他興高采烈的推開了虛掩的門,可是眼前的家,卻是淩亂不堪,慘不忍睹。映入眼前的正是妻子血肉模糊的屍體。家裏的傭人也都全部斃命,地上散落著各種雜物和肢體器官。大片大片的鮮血刺激著他原本堅強的意誌和接受能力。
青年快步衝進房間客廳,隻見一個剛出生的嬰孩被一把金劍釘在牆上。旁邊的牆上用鮮血寫著:魔教之人,斬盡殺絕。那青年瘋了似的跑過去拔掉金劍,抱著嬰孩放到血肉模糊的妻子懷裏,摟著她們放聲大哭起來。他不知道這些殺戮何時開始,又在何時會結束。可是他此時的悲傷,又有誰能懂呢?他知道即使殺不能止殺,可是他還是要殺!因為,他已經失去了一切。這個青年,是自己。
中原大陸,宗門寡不敵眾。白教主戰死的消息直接造成了兵敗如山倒的局麵。那個被魔教公認的三十年後第一人的驚豔人物,魔教最年輕大護法,帶著殘餘殺出了一條血路。然而在龜縮西蠻的日日夜夜,那大護法都在想著要回去複仇!但是看著已經渙散的宗門,那大護法決定閉關。出關後自己親自殺向中原。那個年輕的大護法,是自己。
天劍門,被眾多的弟子和掌門沈千星圍攻著一位身受重傷的穿著青衫的中年。他臉頰的那道傷口就是被沈千星所傷。一心保命,以圖將來的中年男子用風舞遁逃出了天劍絕斬陣,飛速的逃向人少的地方。前方出現了一個女人,手裏抱著一個孩子。這青衫男子索性劫持了嬰孩,偏巧不巧的正是沈千星的孫子。所以,在沈千星的威脅和大罵聲中,那青衫男子揚長而去。那青衫男子,是自己。
破落的小村,外傷愈合的青衫男子,在被追問著嬰孩的時候撒了一個謊。他說這是他的兒子,並且在那個時間,他想到了死去的妻子和本應該快樂成長的兒子。所以他覺得這就是他的兒子。這也許是對自己撒的一個謊,寧靜的生活,妻兒的幸福,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也許,他可以當做已經逝去的人兒都還在。也許他可以這樣泯卻恩仇,隱居完成自己的承諾和願望。他一直都想是個好丈夫,好父親。而不是大護法,不是魔教奇才。那個男人,是自己。
群山裏的一個懸崖,一個已經沒有任何生還可能的中年男人,在被責問自己為何破壞了一個同樣視家庭為所有的男人,準備寄托一生的幸福。他決定饒了他,不殺他。因為他看到了自己很多年前的家。讓他活著,他還會再有希望的!可是之後看著他自己唯一的親人,他一生的所托,再看看虛偽妄殺的正道眾人,他決定犧牲自己。用已經領悟的同歸於盡的功法來殺死所有敵人。即使是那個男人,也隻有忍痛殺了。這世間就是這樣,有時候所作所為都是逼不得已的!這樣,兒子才是安全的。
他萬分不舍的看著兒子,又看了看對麵那個悲情的男人,他告訴自己兒子活著才最重要,其他的人都要死!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可能影響到自己兒子的存活……他發動了禁術,以為可以把對麵敵人全都殺死的。可是還有一個父親,以生命為代價保護著自己的兒子。一正一邪,兩個人卻出奇的一致起來。
因為他們都想讓自己的兒子活下去,因為他們都是父親……終於,他沒有能殺死他。他絕望了!因為自己將連累自己的兒子一齊都死於自己因為一時心軟而放過的男人。他想說什麼,已經來不及了。他絕望的流淚了。這個絕望的父親,還是自己。
一生的回憶,停留在腦海裏久久不去。風起看到了他的妻子在責備他為什麼不早點回來!看到了被金劍釘死在牆上的嬰孩在哭鬧著!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風不歸,即將死去!他悔恨著這一生的選擇!他無奈著這一生的選擇!然而,他想到自己也就要死去了。他開始恨天意弄人!恨天下恩怨!恨自己犯下的每一個錯誤!
風起此時隻想化身厲鬼,向其所恨的一切複仇!可是無窮無盡的恨,在生命凋落的結尾,也不過化成了一句:阿不,爹多想看著你在眼前長大!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