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沒有個三五日是不會停歇的。
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洞庭湖在這春雨瀟瀟的日子裏顯得格外的煙雨朦朧,似霧非霧的水汽,像是給這偌大的洞庭蒙上了一層輕紗。湖畔的青柳,被雨水衝刷的分外青翠欲滴,洋溢著年輕的生命力。
自許溫婷昨晚哭暈之後,直至今早仍未醒來。李亦歡一直守在一旁,唯恐出了什麼意外,這一折騰,也是一夜未眠。
忽然房門打開,一陣冷風吹來,李亦歡頓感涼意,打了一個哆嗦。隻見花千樹進了屋來,對李亦歡道:“徹夜未睡,你且去休息吧,我來看著你娘親。”
李亦歡聞言,倦意立上心頭,便點了點頭出了房門。剛出房門,腹中傳來一陣聲響,霎時間感到又餓又冷,不由想到了屋外的老酒鬼,於是便從廚房拿了些吃的到了門口。
到了門口,往門前的老槐樹下一看,不見老酒鬼,旋即四下張望起來,哪裏還有半個老酒鬼的身影。
兩年間不論酷暑嚴寒還是風吹雨打,老酒鬼總是在老槐樹底下那一畝三分地,今日卻離奇的不見人影,李亦歡心中一空,頓時黯然神傷起來。忽聽得裏麵傳來一聲叫喊:“歡兒,快過來。”原來是許溫婷醒來了叫自己過去。
李亦歡將食物放在一旁,匆匆趕了過去。隻見許溫婷在床上想要起來,卻由於身體虛弱起不了身,又不願讓花千樹攙扶,於是便將李亦歡喚了進來。
許溫婷有李亦歡扶起下床,不去進食,卻是直直朝著靈堂的方向去了。
待走到靈堂,突然見一陌生女子跪在丈夫牌位前失聲痛哭,當下便問到:“你是何人?”
顧挽棠此時也如許溫婷一般,雙目通紅腫脹,發絲繚亂,麵容憔悴,卻也看不出有多美麗動人了。此刻見到許溫婷的憔悴模樣,心中內疚之情更甚了,低聲答道:“小女顧挽棠,昨夜多有冒犯,請見諒。”
許溫婷當時昏迷,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一臉茫然地看著顧挽棠。
花千樹看出了許溫婷的心中疑惑,便開口將昨夜發生的事娓娓道了一遍,倒是兩人交戰時的凶險被他草草兩句帶了過去,給足了顧挽棠麵子。
語畢,顧挽棠滿臉歉意地說道:“挽棠甚是內疚,錯怪了姐姐,卻不曾料想是我們顧家莊連累了勳哥哥。”
許溫婷聽了花千樹的話,此時正神色峻冷,滿臉怨憤,沉聲道:“這不關你們顧家莊的事,我夫君向來嫉惡如仇,多行俠義之事,此番遭到刺殺,於情於理,這筆賬都該算在那神監司的頭上。”
言罷,又拉過在一旁的李亦歡正色道:“記住,你父親的仇人便是楚國王二世子手下的爪牙——神監司內的人。來日你學有所成,定要為父報仇,血刃仇敵。”別看許溫婷是一介弱女子,這番話說出時,卻也是淩厲的緊。
李亦歡雖生性頑劣,但卻是極聽母親的話,更何況是殺父之仇,李亦歡當即就重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正當此時,院外麵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片刻後,八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黑衣人便出現在了院子之中,雨水順著他們的鬥笠蓑衣往下流,留到長刀之上,又順著長刀滴落在了院落之中。
八人呈碗口狀齊齊向著屋子靠近,一股濃烈的殺伐氣息,開始充斥著整個小院,花千樹和顧挽棠各自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其中一人大喝:“但取李家餘孽性命,無關人等速速離去!”
花千樹白傘撐開,哈哈一笑道:“昏庸統治者的走狗罷了,多說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