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颺南陌起東鄰,漠漠濛濛暗度春。花巷暖隨輕舞蝶,玉樓晴拂豔妝人。
縈回謝女題詩筆,點綴陶公漉酒巾。何處好風偏似雪,隋河堤上古江津。
煙波浩渺的湖堤邊上,一株株婀娜多姿的柳樹在夕陽的餘暉下搖曳生姿。晚風吹拂,拂動細長的柳條,吹起漫天的柳絮。
柳絮隨風,飄南到北,暗送春光。恰似一襲風吹雪,柳花弄蝶,雪弄人。江南小城,春日的柳絮落得格外的絢爛,滿地鋪白,美不勝收。
公元一千一百年,冬至日後一百零五日,煙火盡無,隻食涼食,是為寒食節。
路上有行人三五成群提著小竹籃從郊外踏青歸來趕著回家,安靜些的孩童坐在秋千上隨著柳枝的擺動輕輕的搖曳,頑皮些的孩子則成群結隊的在五花石鋪成的大道上嬉戲蹴鞠,市井青年圍在一起看著戰得難解難分的鬥雞拍手叫好......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觀。
湖邊兩個老者,在柳樹下對弈,柳絮灑滿了棋盤,兩人卻也不掃,隻是你來我往的落子,捋須,相視而笑。
長眉老者著白袍,瘦且高,手持白子緩緩落下,出聲道:“光陰冉冉,轉瞬間十載已過,湖麵平靜的太久了,難免又要風吹浪動。”
和他對坐的老者,鶴發童顏,胖而矮,穿一身青衫。思忖片刻後,黑子落入棋盤,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真不知那時做出的決定,到底是讓他們如願以償還是陰錯陽差。”
長眉老者慢慢地撫了撫胡須,落子道:“對也罷,錯也罷。是非成敗轉頭空。”
胖老者卻突然舉起手中的黑子,撥弄了兩下長眉老者的眉毛,像個孩童似得樂道:“非也,非也,如今我這一子落下,便是破了我這三十年不勝的慘淡記錄,如何會是轉頭空呢。”言罷,已是將一粒黑子扣了下去。
長眉老頭卻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自信,可若是沒那實力,便也隻是落得個自負的評價罷了。”言盡子落,瞬間倒是逆轉了局勢。
胖老頭瞪大眼,看了看棋局,發現方才對手一子落下,自己原本穩勝的棋局,卻硬是被生生扭轉了,不由氣上心頭,雙手一抹攪亂了棋局。嘟囔道:“沒意思,不玩了,不玩了...”
勝負已分,兩人也沒有多做停留的打算,留下散亂的棋盤棋子,卻也不收拾,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兩口茶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這悠長的街道之中。
整個巴陵城已被暮色漸漸籠罩,唯有閱軍樓一般的高大閣樓才能讓人在暮色之中依稀可辨它們的高簷飛角。
與此同時,巴陵城中走入了一名怪客。
無陽無雨,卻撐著一頂白傘,傘下掛著紅纓。持著白傘的人,一襲勝雪白衣,雪白的長靴,踏著滿地白花花的楊花柳絮,閑庭信步般入了城。
他從城門一路走來,不看草也不賞花,直到站在了洞庭湖畔方才靜靜佇立了下來。他抬起頭,露出俊朗的麵龐,一身書卷氣息,倒是一個翩翩公子。
良久,他望著洞庭湖麵,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晚風徐徐,吹動了白衣公子傘柄下的紅纓,白衣公子心潮起伏,看著不大年紀的他,卻老氣橫秋地唱起了一首詞,歌聲哀婉淒絕,隱隱聽清兩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