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著錢去別的地方,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不要告訴你嫂子我的事,她要是問起我,你就說我去很遠的地方打工了,讓她照顧好芳芳就行。”
“奎哥,你怎麼忽然說這樣的話!事情是我們一起做的,哪有你一個人扛的道理!梁山好漢裏都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奎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你最聽我的話,剛才我說的那些,你也必須聽!我們是綁架,不是小打小鬧……好了,等事情完後,你立刻走,等風聲過後再回來。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阿木不敢反抗,站在一旁,看著越翻越高的海浪,一臉愁苦。
海麵上的風浪越來越大,這隻普通漁船就像一片孤葉,在翻騰的海麵上左搖右擺。船內的物品隨著船的顛簸,重重甩向一側。
陳鴛鴦也被劇烈的搖擺,惹得暈吐不已,她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奎哥進來,將她扶起,又靜靜與她對視良久,直到手機響,才將她拽到外麵去。
船艙內太暗,視線也不好,奎哥隻有拉她去外麵。
隻是外麵風浪太大,人的聲音像是剪碎的破布,被風裹挾著,根本聽不清楚。
陳鴛鴦看著眼麵的海浪,良久,才開口問:“這,是思海?”
跟蘇暮陽感情最甜蜜時,他們曾換了好幾趟公交車,來思海看海。
思海邊上,有一座著名的風景,名叫情人石。每個來思海的人,都會在情人石旁,拍照留念,寫下愛的讚歌。
她和暮陽也不能免俗,拍下眾多情侶照後,還在沙灘上留下了一串串腳印。
那會兒她特壞,暮陽踩出的腳印,她都要再踩一遍。海浪打過來,她還占著不走,非得讓暮陽想出辦法來,她才肯挪。暮陽背著她在離海較遠的地方,留下愛的腳印,海水不再衝刷,她才笑出聲來。
沒有想到,兜兜轉轉,她會以這樣的方式,再回到這片海上。
是冥冥之中嗎?還是一切皆有因果?
奎哥卻沒有給她再次回憶的時間。他將電話湊到她耳側:“說話。”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沈俞曄的聲音:“鴛鴦,是你嗎?說話,說話啊。”
陳鴛鴦聲音輕柔:“俞曄,是我。”
“他們有沒有傷害你?你有沒有事?”沈俞曄此刻正穿著結婚禮服,出現在程安安預訂的酒店內。
隻聽得一聲歡快的聲音響起:“俞曄哥哥!”
程安安穿著繁複的婚紗,小碎步走來。沈俞曄遠遠看著她,立刻往外走。
就在剛才,沈俞曄以紀起霖的名義,召開了一再推遲的股東大會。會上,他自願放棄了方庭的股份。將自己那份,連同媽媽紀娉的,都轉到了紀婷名下。
紀婷,成為了方庭下一任董事長。
程鈞劍雖然有一定的資金,但遠遠填不上方庭的無底洞。而程安安似乎早就洞悉了程鈞劍的行為,將鈞安所有的錢提前全部轉走。程鈞劍也不知道安安還留有後手,連他私下資金都被控製、凍結。
沈俞曄隻能硬著頭皮接受程安安的第二個條件,與她結婚。
程安安也想明白了,一個方庭而已,先給紀婷,未來她總有機會再奪回來送給俞曄哥哥。雖然一時之內並不能解自己被紀婷利用的心頭之恨,但眼下逼俞曄哥哥結婚,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綁架的人,在乎的,是方庭的最終歸屬權問題。既然方庭危機已經解除,最後又歸了紀婷,那沈俞曄為此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他也管不了那麼多。
雖然警方已經問過紀婷,但她一直呆在醫院,對綁架的事也一無所知。
但紀婷受了程安安的辱罵,這一點,易晉東不能忍。所以,他才會在第一個電話後,要求沈俞曄,不能與程安安完婚。
隻有滿足程安安的要求,才能解決方庭的危機。隻有綁匪滿意了,他們才會放了鴛鴦。這本是一個死結,能解開這個死結的人,隻有他,沈俞曄。
程安安為了這場結婚,可謂費盡心思。不惜與父親翻臉,也不顧及鈞安的正常運營,她是拿她的全世界,換沈俞曄手裏的一份婚約。
電話那頭,陳鴛鴦顯然已經聽到了程安安的聲音,也聽出了沈俞曄聲音的無奈和為難。
她看了看滿頭的烏雲,聲音也飄渺起來,說出的話,絲毫跟沈俞曄的問題無關:“俞曄,你先聽我說。我好像從來沒說過‘我愛你’,在你麵前,我的愛總有些說不出口。你問過我更愛鳶尾花,還是三色堇。我現在告訴你,我更愛你。”
“你說你很愛很愛我,我在自己身上,卻沒發現太多能讓你愛的東西。自暮陽的事後,我在愛情麵前,一直沒有勇氣。遇上你,我也總是惴惴不安。你能給我安全感,但總有些力量,需要自己給予。”
“還記得我在三色寺求的那根姻緣簽嗎?後麵我忍不住查了,那是下下簽。一開始我不信,總覺得我們的愛,不會被一支壞簽影響。可是,萬事皆有因果,一支簽的讖言並不能說明什麼,可它到底在我心裏留下了陰影。我原本就是比較容易悲觀的人,經曆了那麼多,我習慣往最壞處想。”
“俞曄,你已經為我做了這麼多,我不想你再因為我左右為難。或許安安不是你的良配,可她真心愛你。不管你是否會跟她結婚,我不想再讓你為了我,在結婚這件大事上,做出任何犧牲。所以,俞曄,別讓我成為你的羈絆,我想你快樂,我想你幸福……”
沈俞曄聽陳鴛鴦的話裏,有越來越有悲涼的意味,立刻大喊一聲:“鴛鴦,不許做傻事!”
可電話裏隻聽得‘撲通’一聲,接著一個陌生男人的驚恐聲響起:“媽的,這小娘們跳海了!她可真不要命,現在可是漲潮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