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遺憾的是,第一次居然是給了哥斯達黎加,從心情上說中國隊其實更希望把初夜留給巴西,而實際上許多年後人們無疑對與巴西的一夜情更為印象深刻。在無數雙眼睛的窺視下,中國隊和哥斯達黎加隊在蚊帳裏滾過來又滾過去,滾過去又滾過來,反正最後是慘叫了兩聲,被一腳踹下了床。
憤怒的羔羊很是不忿,便想複仇,於是瞄上了巴西人。他們也知道硬扛是扛不住的,隻能采取焦土政策:先閉上眼睛虛與委蛇,裝做嗯啊兩句,然後再突然發力,把敵人弄得馬上瘋。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巴西人的體質那麼好,哪會這麼容易馬上瘋。舍己套狼,濁淚兩行。
令人疑惑的是,塞內加爾人同樣是初夜,但他們卻嫻熟得像媽咪,一上床就弄得法國佬精盡人亡,烏拉圭人也是搖搖欲墜死裏逃生,瑞典人那麼壯,大戰三百回合後被拖進加時賽,末了也是麵如土色,舉起白色內褲繳槍。
我們隻能歸結於人種不同、悟性不同。非洲人那腰,能扭得像陀螺,而且都是在法甲坐過台的,雖然身體還算處女,其實心裏早不是處女了。反觀中國隊,首場比賽就開始腿哆嗦,第二場倒是不哆嗦了,但還是有些羞澀,看著對手一雙雙價值千萬的大腿總是不忍心鏟過去,眼神正遊移間,輕舟已過萬重山。
回望這一曆史事件,可以窺見許多破裂而矛盾的人性。五裏河之後,光州之前,國內媒體空前犯賤,把中國隊從村姑描成聖女,那段時間,上至足協下到隊員,個個鼻孔朝天宛如玉女,在韓國破身後,這幫人隻敢縮在甲A納鞋底,音調低了很多,一副棄婦模樣。
一個老處女縈繞多年的結,包括身體上的結和靈魂裏的結,都在2002年夏天被破解了。無結一身輕。從此向淫娃進軍。往後的年月,再也不會有那樣的痛感了。千帆過盡,那第一艘船早已斑駁;閱人無數,那第一個人早已腳底抹油。所謂初夜,就那麼回事。
世界杯初夜就那麼回事,英超初夜也是就那麼回事。同樣敲鑼打鼓被放到英超上空的三顆衛星也不過爾爾,李緯峰把板凳捂成了恒溫,孫繼海當歐文一甩胯就踉蹌仆地。有些媒體還整天燒煤燒鐵的,拿出一副寫《史記》的架勢,實在令人心折。
日曆翻到2003年,每個人的初夜都成了城南舊事。隱約的鍾聲裏,忽然想起魯迅的《祝福》,其實祥林嫂又何曾沒有初夜,隻是那初夜,無非是悲劇的開端。老人家說:不破不立。香港一部影片叫嚷:失身要趁早。中國的足球四十四年才失身,固然不能算早,而以後的禍福,更是雲水蒼茫,難以看清。(2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