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姨娘見到大夫人頭垂了下來,再一次驗證沒有了呼吸,她雙腳癱軟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急促的喘息著。
半晌,她才慢慢爬起,滿目眷戀的望向京城方向,嘴裏低聲說:“月珠,娘知道你回到府上了,知道世子妃和世子給你的承諾,娘即便走了也能放下心,娘死後你不必太傷心,是娘將你害成這樣,一切罪責都由娘來承擔,用命換取你後半生平安無憂娘願意,”楓姨娘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從繡袋裏掏出一粒藥丸,慢慢的放到嘴裏,抬起頭望向純淨的藍天,清秀蒼白的麵容發自內心的微笑,深情的說:“表哥,咱們來世再做夫妻吧,這一生是我欠你的,”話音剛落,嘴角溢出鮮血。
身子晃了晃慢慢躺倒地上,一會七竅開始流血,雖極為詭異恐怖,但安詳的笑以及對來世的希望成為定格,給進來查看的人們留下永久的印象。
大夫人被楓姨娘殺死,楓姨娘服毒自殺的消息傳來,盡管心裏有了準備,曼晴還是覺得心情沉重。
這兩個糾纏半輩子的女人以這樣的方式告別人世,不知該可憐她們還是該嘲笑她們?
晚上,趙涵突然從軍營裏回來了,步履沉重滿臉神傷,見到曼晴後,不管旁邊站立的丫鬟,一下將她抱在懷裏,將臉埋在曼晴的頸窩,半響沒有說話。
曼晴有些莫名,不知什麼事讓他這樣的痛心。
沒有開口問,隻是伸出手摟住他的腰,靜靜的等待著。
丫鬟悄悄的退了下去,輕輕的將門掩上。
又過了一會,就聽趙涵痛苦的說:“母親是被楓姨娘下藥害死的…”
“什麼?”曼晴一時反應不過來,驚訝的問:“為什麼?”
趙涵在她脖頸旁蹭了蹭,艱難的說:“是因為母親讓她成為姨娘,幫著爭寵,而她心裏念念不忘青梅竹馬的表哥。”
曼晴突然感覺心如刀絞,眼淚不受控製的一滴滴的落下,都說最痛苦的是生離死別,這種生離不知楓姨娘怎麼承受的?
“我不知是該替母親難過?還是該痛恨楓姨娘?要說害人,恐怕是母親先拆開一段美好姻緣,要不是這樣,楓姨娘也不會給母親下毒,晴兒,我心裏真的好難過,”趙涵低聲痛楚的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沒有見過母親,也沒有見過楓姨娘,心裏都跟刀紮的似的,更別說你了,”曼晴擦擦淚水安慰的說:“以後咱們要是給下人指婚,一定要問清她們自己的想法,省的好事變成壞事,還讓人恨自己一輩子。”
趙涵沒有說話,隻是將頭更深的埋在曼晴的脖頸處。
曼晴知道這些話並不能打動他,她想了想接著說:“這些事根由在父親。”
趙涵聽到此話,身子不由得一僵,但是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
“如果父親很珍惜母親,不需要姨娘,隻有兩個人帶著你生活,還有這些事情嗎?母親也是無辜的,她隻是想讓自己信得過的丫鬟,幫著自己將父親的腳步留下,將父親的眼光留下,將父親的感情留下,這是她無奈之舉,隻是做事有些主觀,沒有征求丫鬟的意見罷了,”曼晴措詞謹慎的說。
“楓姨娘也有責任,母親的意圖她一定能感覺到,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將自己婚事有約告訴母親?她的意圖未必那麼純淨,”曼晴歎了一口氣說:“別難過了,什麼事情都是有因必有果,楓姨娘為了咱們以後能安寧的生活也算盡了力,恩恩怨怨就到此吧,咱們以後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就行了,母親見到這樣的結果,也一定會心安的。”
趙涵沉靜一會,輕微的點點頭。
他聽到暗衛稟報楓姨娘和大夫人的談話後,就感覺萬箭穿心的痛,可是又感覺很無力,不知該怎樣宣泄出這種情緒。
他恨楓姨娘,可是又為母親因自私而斬斷楓姨娘的良緣慚愧,他又可憐母親,為了留住父親費盡心力,最後因此而搭上性命。
他心亂如麻,唯一尋求安慰的就是曼晴。
她的體香她的話語她的體溫,讓他心裏能快速的平靜下來,就像當年她救自己一般,小小的人兒站在旁邊,他甚感踏實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