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那個小女孩又進來了,手裏提著一個精致地食盒。邵年心裏暗歎道:“哎,這速度,比那所謂快餐店快多了。”
剛吃完飯,外麵就響起了鍾聲,邵年不明所以,黃子澄走進來,道:“長孫殿下,該到進香的鍾點了,您身體好些了嗎?”黃子澄出身儒家,把禮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這進香,那是萬萬馬虎不得的。
“我沒事了,你先在外麵等著,我馬上就來。”邵年歎息了一聲,現在和這個以古板著名的老師叫板,那純粹是上廁所打燈籠--找死。
隨便找了件袍子套在身上,把褶皺給扯平,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對於這一點邵年很是滿意,無論裏麵如何糟糕,隻要外麵的袍子以套,什麼都看不見。
打開門,見黃子澄站在外麵等著,邵年說:“走吧,前麵帶路。”本來他是想走在前麵的,不過突然之間想起,自己好像不認識路,傳說中的皇宮就跟迷宮似的,要是把自己弄丟了,那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事實果然猶如邵年所料,黃子澄帶著他左拐右拐,繞是他一路睜大了眼睛想找些明顯的能辨別方向的物件來,最後都是由於東西實在太多而不得不放棄。
過了許久,長廊兩邊的招魂幡多了起來,在夜色微風中搖曳著,要是膽小的人突然闖進來,說不定真的會把魂給嚇沒了。不過幸好邵年神經夠粗。
耳邊傳來陣陣銅鑼的聲音,間或夾雜一些嗩呐的喪歌,邵年知道,靈堂應該就在那裏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雖然那個朱標死了,好歹也過去看看,在名義上他也是咱爹不是?
前麵一塊很大的空地,擺了九張八仙桌,成三三之數,上麵擺著香燭,以供拜祭的人取用。邵年拿了三根白燭,黃子澄馬上幫他點著,然後他奔到裏麵的棺木前,重重地跪在草墊子上,行了個三跪九叩大禮,把蠟燭插在一個盆子裏。眼睛裏的眼淚就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下來,那模樣,不知道有多虔誠呢,至於實際上有多少分量,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黃子澄把他拉起來,聲音哽咽著說:“長孫殿下,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這時候,外麵又走進來一個人,身高七尺有餘,神情剛毅,穿著白色的麻衣,快步走了進來。邵年心中又個大大的問號,這人是誰啊?不過他的疑問沒保持多久,因為黃子澄叫了一聲:“燕王殿下。”原來是他的四叔,朱棣。
朱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自顧自去進香從朱允炆身邊走過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瞟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你醒過來了?”
邵年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說道:“還好,多謝四叔關心。”等他抬頭,朱棣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很明顯沒有留意他說的話,邵年心中有些不滿,你丫的牛啥啊,不就是會帶兵麼?等我當了皇帝,整死你丫的。
黃子澄說:“長孫殿下,你身體剛剛恢複,還是回去多休息休息吧。”邵年點點頭,走的時候往後麵看了一眼,畫像上朱標的樣子很年輕。他不知道,這個太子朱標,死的時候隻有三十七歲。
這一夜邵年睡得及其安穩,他本沒有受過朱標的什麼恩惠,甚至那家夥怎麼笑的都不知道,所以對他的死也就無所謂悲傷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外麵就響起了敲門聲,邵年睜開眼睛,星星都還掛在天上呢,他在黑暗中摸出一件衣服穿了,嘟囔道:“娘西皮,起這麼早幹什麼。”
外麵那個聲音又說:“長孫殿下,起來了嗎?該去上香了。”是黃子澄。按照規矩,在死者剛死那四十九天,每一天的早晨和晚上都要去上一次香,喚作“頭七香”。
剛上了香回來,吃了一碗素麵,就有一個太監來找朱允炆,說:“長孫殿下,皇上叫您去勤政殿呢,跟奴婢來吧。”這個時候朱元璋叫自己去幹嘛?雖然很疑惑,不過邵年沒有問,小心行事,就不會有大問題。
“來了嗎?”剛剛走進大殿,昨天聽見的那個慈祥的老者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聽起來比昨天還要蒼老一些了,看來朱標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換誰誰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