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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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十四歲,我還是南離家族的長子。

那時有個妹妹音兒,自幼體弱多病,無法下床。父親身為族長,事務繁忙,母親很早過世了,所以我在修煉之暇常會去陪她說話,使她不至於寂寞,我修煉也不覺得太枯燥。

因為身體原因,父親給她買了很多的樂譜讓她學習。音兒很小的時候就顯示出了很好的天賦,不久掌握了樂律,成為見習琴師。

若不是十年前的那一晚,我現在應該順利接過父親的族長一職,好好照顧她直到成為真正的琴師。

可那一晚,一切都變了……

那天夜裏,家族闖進一群不速之客,大開殺戒。

那時我正陪父親在書房看書,聽到外麵吵雜的聲音,父親出去看了一下,二話不說立刻吩咐仆人帶我和音兒離開家族。我被仆人拉著一刻似乎明白是什麼一回事,拚命掙紮道:“怎麼了,父親?我要留下來!”

父親想都未想,反手就是一巴掌,對仆人吼道:“快帶他走!”

臉很快腫了起來,我被仆人拉著,愣看著父親匆匆的背影,含淚抱音兒上馬。背後家族府邸燃起大火,將夜空染得通紅。

一路上逃得並不順利,不斷遭遇埋伏。仆人一個個死去,我卻無能為力,隻能繼續帶著音兒逃下去。

最後僅剩下我們兩人在追兵的搜捕下東躲西藏。

這還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音兒身體本就不好,這些天的風餐露宿讓她的身體雪上加霜。每晚她都在咳血,身上的丹藥又用盡了,我不得不四處去尋藥草來為她熬藥,但情況依舊沒有太大起色。

音兒看出了我每天的心事重重,明白我在擔憂,經常會來安慰我。而我聽到她那日益虛弱的聲音更加憂慮,恨不得盡快離開這裏為她找到醫師。可追兵封鎖了這片區域,很難有機會帶她離開。

時間一天天過去,音兒愈發地虛弱,多日咳血讓她臉色慘白。我背著她一直瘋狂尋找突破口,多次險而又險地躲開追兵,可依然沒有機會。

她開始還能偶爾和我說句話,到了最後常是暈睡不醒。

直到一天晚上,我熬藥為她服下,音兒突然說要唱歌,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的要求,多休息一分希望也許還能多一分。可她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切如曾經一般,仿佛還是過去,我們還在家裏,仿佛當年母親沒有過世前我們在一起唱歌的時候。她開始清唱一首小時候我教會她的曲子,那是一首很簡單的曲子,那時教會她後她很開心,就一直唱著,直到後來嗓子都啞了。

她靜靜唱著,不知疲憊。我突然感到修為的瓶頸隱約有了鬆動,當即閉目調息,全力衝擊瓶頸。

後來已入忘我境界,失去對外界的感知。隱隱感到有人吻我額頭,水珠落在臉上冰涼冰涼。

醒來後,四肢百骸充滿力量,境界突破讓修為急劇上漲。當我準備再次試著帶音兒逃離這裏時,環顧四周卻不見了她的蹤影。此時我才發現懷裏落下一張紙條。一種不好的預感將我籠罩,拾起一看:

“哥,謝謝這些天、這些年來你的照顧。哥哥天賦絕倫,如果不是因為我,早應該能離去吧。是我將哥哥拖累了。原諒我,我多麼希望再和你多待一會……別了,哥,我不會再拖累你了,一定要活下去。”

我一把將紙條揉成一團,臉上一陣呆滯,無法相信她的這個決定。

“音兒!”一聲驚天的怒吼,周圍的樹葉嘩啦直掉,我如瘋狗般四處尋找音兒的蹤影,心中不斷嘶吼:“千萬不要遇上追兵,千萬不要,千萬……!”

當我劈頭散發、渾身傷痕時,我終於找到了她的蹤跡……一枚發卡的碎片孤零零插在懸崖邊老樹的枝椏上……傷痕累累的枝椏正滴著褐紅的血……冷風吹過,我眼睛睜大,不可置信地盯著這搖墜的發簪,感到世界轟然坍塌。

我聽到身後追兵殘忍的笑,猶如看待卑微的牲口一般,內心的黑暗在這一刻渲染開。

血紅的雙目禁不住落下淚來,流過嘴角,腥味十足。憎恨情緒如同實質,在周身黑暗地燃燒。我轉身緩緩抽出佩劍,持劍在手,大笑著化為惡魔,將一切變得得血肉橫飛……淒風蕭蕭,一身染紅,我倚劍長久佇立。默默摘下發卡碎片,將其慢慢,慢慢地握緊……回憶如同刀絞。失神良久,揮劍在老樹上刻下“南離音”三個字,腳步一深一淺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