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西涼人的簡單幸福觀
七月,正是酷熱的天兒,一輪太陽就像醉仙樓的盤子般大小掛在空中,熱辣辣的,照的人要死,皮膚那是絕對不敢漏出來的,不然一時半刻那就是活生生的烤肉,都不用翻轉的。往路上扔個雞蛋,怕不是用不了一刻鍾,就可以吃了。官道兩旁低垂的樹枝掩映間,蟬叫得越發歡快,吱吱的擾人清夢。這等天,哪還有人要出來走動啊,巴不得動都不動一下,好不出那一身的臭汗。一個個都極像挺屍,看著無生氣,走到跟前,都是帶喘氣的。
這裏是西涼。江南地處南方,氣候悶熱多雨,尤其到那梅雨季節,陰雨連綿,竟日不絕,能綿延一個多月。西涼地處王朝的西北邊疆,氣候炎熱幹燥,再往西北便是千裏沙漠,除了祖祖輩輩生活在沙漠綠洲上的人和怎麼剿都剿不淨的大批馬賊,常年見不著個人影,荒涼枯寂,多少人埋骨黃沙都未可知。西涼西南是祁連山脈,地勢倏地拔地而起,竟相差2000米之多,雖相隔不遠,氣候卻相差極遠,風土人情也是相差極遠。
西涼為王朝與西域諸國聯係的必經之地,為王朝西北之門戶,處軍事之要衝。因此在這西涼境內有王朝最精銳的一支軍隊駐紮在西涼守護過往商旅行賈。
西北大將軍是跟隨先帝開疆擴土的大功臣邵宵。戰功彪炳,作戰悍勇,往往身先士卒,能曆經20多年不死,被先帝悍然賜封“鎮國大將軍”。按邵圖仙的話說就是:不知道哪門子神仙是他親戚。
邵宵鎮守西涼10多年,不敢說沒有百姓罵過他,也有罵的凶的,也有罵的輕的,但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嘴上罵著,神情著實是惱的,可是心底裏有哪個是真正恨著的?真正恨著他,並且恨到骨子裏的,想要把他剝皮抽筋的都是沙漠裏來無影去無蹤的悍匪和異性外族。
哪個百姓不是這個性子,天大的事就是自家的雞鴨被人偷了跳腳罵娘的,偷喝了兩口小酒被婆娘追著要殺要剮的旁人看著偷偷樂著的,拍著兒子的小腦袋瓜子說你將來給老子爭氣點,要是能進了西涼軍當個兵,老子親自給你披甲的。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還用得上咱這些人?就算西涼軍被人家打到家門口了,大不了抄上刀幹他娘的,誰怕誰啊,不就是一條賤命嘛,又沒有啥值錢的。再說了,西涼要是被打敗了,嘿嘿,他娘的中原千裏啥屏障都沒有了,不全得隨著咱的後路嗎?路上有這麼多人陪著,也不寂寞不是?
官道上平坦開闊,可容得下三輛車並行。平日裏隻有那些商旅趕著車子緩緩的走在路上,有的從西涼駛向遠方,有的從遠方駛向西涼,今日天熱,路上沒有那麼多的人,靜悄悄的,隻有一路的蟬鳴。城門口守著的士兵躲在城牆根陰涼的地方,倚著手中的長槍打著盹。有兩三個低聲說笑著,不時發出一陣嘿嘿的低笑聲,想來是說到哪段葷段子。
“你說大將軍這次出去,多長時間能回來?”一個士兵問身邊的同伴。同伴不屑的一笑,說到:“就憑那些個土雞瓦狗?哼,要我說啊,哪值當得大將軍親自出馬啊,隨便派出一個將軍帶隊,3000人馬足矣。這次出去不過是打打牙祭罷了,用不了兩個月就回來了”“嘿嘿,那是,大將軍神武。我去年跟著大隊出征,遠遠的見過大將軍一麵,大將軍那叫一個淡定啊,隻有用說書先生那句: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來形容了。”士兵嘿嘿一笑,不經意間往官道上望去,頓時大吃一驚,遠處揚起一陣煙塵,剛想示警,便看到數十騎出現在視線中。殷紅的羽瓴像是血染的,高高揚起,駿馬飛奔,快愈閃電,像是一道明亮的刀鋒剛剛劃過敵人的咽喉,帶起一簇血鋒。那士兵不敢鬆懈,招呼守城門的幾個弟兄做好準備,隨時可以關閉城門。哪怕知道不是來兵的對手,隻要還是西涼的兵,就沒有一個是怕死的,死戰不退,是西涼軍的一種信念和堅守,多少人始終不曾忘卻,多少人馬革裹屍沙場不得回,都是因為這一份死戰的勇氣在支撐著他們。待到近了,那士兵方才看清楚。一身精細的製式鎧甲,座下駿馬身條流暢,四隻馬腿肌肉勃發,充滿爆發力。騎士眼神冷酷,一身煞氣,像是從屍體堆裏爬出來的,遠遠看去就有一種壓迫力,讓人心驚膽戰,唯恐一不小心脖子上的腦袋就和身體分了家。當先一騎朗眉星目,眼睛炯炯有神,俊美異常。不著軍裝,一身素白的寬鬆袍服,被疾馳帶來的風緊緊的拉出一道誇張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