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地方有水上結婚的風俗,但看著漆黑不見天光的水天,司喻舟還是頗為不安。
遠處的水麵似有什麼東西冒了出來,像是某個人潛入水中後又冒了頭。
司喻舟捏緊了轎簾,水麵平靜無波,並沒有冒出來的人頭。
“喵……”
轎門處傳來了一聲貓叫。
司喻舟取下了頭上一根金簪,看著轎門。
一隻黑色的貓,腦袋鑽進了轎子裏,仰起頭,黃澄澄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司喻舟看。
它的視線仿佛人類一般,目光從他弧線優美的下巴至整張臉流連而過。
火焰般的紅,壓不住他容貌的豔色,鳳冠墜下的珠簾的遮擋,讓他的美色有種若隱若現的朦朧美。
皮毛柔順的黑貓,動作輕靈地鑽出了轎子。
在轎門簾子要關上那一刻,司喻舟拉開了轎門,看到了正拿著船槳劃船的船夫。
船夫的旁邊掛著一盞明亮的漁燈,清晰的光線下,能將他的容貌特征看得清清楚楚。
他皮膚粗糙黝黑,臉部皺紋極多,看上去得有五十來歲了,但身材高大壯實。
“乖乖待在轎子裏,別亂跑,我會平安把你送到岸邊。”船夫的脾氣顯然不是很好,語氣不善。
“能嫁給林家二少爺是你的福分,若不是他身子骨弱,需要衝喜,哪輪得到你?”
司喻舟可半點不覺得光榮。
未婚夫是個需要衝喜的病秧子,衝喜沒成功,他怕不是要喜提黑寡婦稱號?
不用細想,就不想要這福分了。
司喻舟對著船夫友好地笑了笑:“您能和我說說林家二少爺的事情嗎?”
船夫看著柔弱又昳麗的衝喜新娘,冷峻的麵色不見緩和,聲音卻是平和了一些。
“不知道……你快把轎門關上。”
司喻舟隻好關上轎門,隔著一扇門問船夫:“剛剛那隻貓,您瞧見了嗎?”
“水上哪裏來的貓?”
黃瞳黑毛的貓動作優雅地從屋頂上跳下,落地無聲,鑽進了一間屋子。
屋子裏沒有點燈,黑得深沉可怕,隻有淒冷的月光隨著打開的門湧入,增添了些許光亮。
可以看到椅子上坐著的人的輪廓,投映在牆壁上的剪影坐姿端正,線條優越好看。
“第一次有八字相合的新娘進來,你不去看看嗎?”黑貓口吐人言,尾巴晃動著。
以往可沒有司喻舟這種八字特殊的人進來,便沒有新娘嫁入林家這一環節。
著實過於稀奇,以至於它按捺不住,特意過去看新娘。
“若是無法下船,便是死人,有何可看?”
音色如冬末初春河流裏的碎冰,好聽卻蘊著泠泠的冷意。
黑貓悠閑舔爪子的動作一頓,瞪大黃澄澄的眼。
“可是他很漂亮,特別好看!若是他香消玉碎,你不心疼?”
“心疼?”男人反問,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語。
黑貓口中特別好看的新娘,還坐在花轎裏。
冰冷的水滴,落入了脖頸,冷得司喻舟汗毛倒豎。
司喻舟仰頭,看到花轎頂端濕了。
頂部的水痕漸漸擴大,形成了人臉的輪廓,還朝著他彎了彎眼。
【臉笑了!笑了!】
小熊貓抱緊了自己的蓬鬆的長尾巴,抖得毛都炸起來了。
【宿主,救命!】
“別喊了,我也害怕。”司喻舟繃著一張臉,從來沒有那麼緊張過。
進入這個破遊戲開始,看自己穿著中式恐怖裏常見的婚服,他就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真就是個靈異副本。
就算是進殺人狂魔遍地的逃生副本,也比靈異本強啊!
人臉越來越多,花轎被浸濕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不僅僅是頂部,就連周圍也都是人臉。
一張張水痕臉擠來擠去,仿佛有許多人爭先恐後趴在花轎旁,搶奪窺視司喻舟的機會。
但是這艘不算大的船上,分明隻有坐在花轎裏的他,以及在前頭撐船的船夫。
哪裏來那麼多東西?
都是從河裏爬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