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米妮便過來找李波,眼睛紅紅的,胸口戴著朵小白花。李波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匆匆洗漱完畢,兩個人便出去了。我們隱隱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晚上,大家都快睡著了,楊亦川突然說:“李波,對不起,昨天我錯怪你了!我下午才知道,米妮的父親出了車禍……”李波說:“算了,別說了,都是好兄弟,你的心情我知道。”頓了頓,楊亦川說:“麻煩你轉告米妮,就說我……我們都很關心她!”
此後的日子,李波經常跑去陪米妮,有時也把楊亦川捎上。後來葉思思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笑容又慢慢地回到了米妮的臉上。他們像從前一樣彼此間開著一些無關痛癢的玩笑,日子就這麼慢悠悠地過去了。李波仍然沒有向葉思思表達他的心意,隻是在一些落雨的黃昏,我們經常看到他對著桌子上一封未曾發出的信黯然神傷。
再後來,我們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經常出現在外語係女生寢室。他每天幫葉思思提水。我們很為李波擔心。李波被攪得心煩意亂,說:“今晚上我就向她表白!”我們拍手叫好。李波又說:“當然,我得先知道米妮是怎麼想的?”老大氣得哇哇大叫:“管她怎麼想?她又不是你丈母娘!”
李波果真先去探了探米妮的心事,回來便有些悶悶不樂。在我們的反複追問下,他終於道出了實情。果然不出李波所料,那個叫“米妮”的小姑娘不幸愛上他了!老大問:“那你怎麼跟她講的?”李波支支吾吾地說:“我隻能對她說,我要以學業為重,大學期間不談戀愛。”我們七嘴八舌地評價李波:“真是高尚,真是虛偽呀!”弄得李波很難受。感到難受的還有一個人,就是楊亦川。他默默地盯著桌子上一本放倒了的單詞手冊,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日曆在歲月的風中飛快地翻過了一頁又一頁。我們深感時光過得像風一樣快。轉眼間兩年過去,寢室裏七匹狼在經過苦苦的尋覓之後,終於找到了自己夢想中美麗的草原。他們攜著美人在校園裏款款而行,意氣風發。而最早墮入愛河的李波,仍然形單影吊,不勝淒涼。再後來,那個叫“米妮”的小妹妹也長大了,她亭亭玉立地傍在男朋友的身邊,衝李波幸福地揮手,就像一根常青藤在抖動它可愛的葉子。她的男朋友是楊亦川。
李波如釋重負,看來到了該向葉思思表白的時候了。那是個星期六的晚上,李波洗了個澡,刷了兩次牙,來到葉思思的寢室。他們在那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很久,走的時候,李波把一封信“掉”在了葉思思的桌子上。那封信寫於兩年前,被折成了一個很規則的心形。後來,葉思思打來了個電話,她沉默了很久,抽泣著說了一句話:“遲了,太遲了!”
放下電話,李波號啕大哭,此後便是長久的沉默。他一直沒有戀愛,直到大學畢業。
在畢業前夕的一次聚餐上,大家回憶起從前的一些往事。有人開玩笑說:“從前好像都叫李波‘情種’,可今天就他一個還沒有戀愛過,看來這個封號得取消。”李波那天喝多了酒,馬上急了:“誰說我不是情種?誰說我沒有戀愛過?”他揪住我的胸口,聲嘶力竭地問:“胡子,你說,我是情種嗎?”我眼睛濕潤了。他求我,“胡子,你能寫,把我的故事寫下來!大學期間,我真正戀愛過了的!”我鄭重地點頭。
我確信無疑,李波的確戀愛過了!他一次就深深地愛上了兩個女孩!他是一個真正的情種!
(文/胡純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