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下第一(1 / 3)

子柏見雷鳴謝如此,道:“以老夫之見,他真氣枯竭,大限之期已到。”楊現陽道:“是的他死了,他死的模樣與活著時一樣真實,我的遺憾比他還要深,世上又少了一個愛說實話的人。”四人平靜地坐了下來,此時再也沒有誰阻止他們爭執,而他們都安安靜靜地坐著。

忽然趙妙言崩跳起來,道:“不行,我一定要為我姐姐報仇。”陳音仁哈哈大笑道:“為師平日對你怎樣?”趙妙言道:“師父恩意,小徒怎敢忘卻,但我姐姐之仇我不能不報。”陳音仁道:“好吧,今天讓你死於我手也算是你報答師父的恩情了,出招。”隻見陳音仁長劍遞出,眼見趙妙言無法抵擋,楊現陽手持細枝條迎麵搶出,子柏阻道:“師弟此時身中劇毒,你勝之不武!”楊現陽苦笑道:“勝之不武,在覺滄崖上你們這幫名門正派又幹了些什麼?”陳音仁道:“此時我和她結算的是歐陽蓮池帳,歐陽蓮池是你什麼人,管你什麼事?”趙妙言道:“楊大哥,我姐的仇不要你插手。”楊現陽道:“我是在報殺父之仇。”陳音仁道:“笑話,誰知你心裏是怎麼想的,等我和她的帳結清了,自然會找你算總帳。”趙妙言道:“還不快退下,他再怎麼說也是我師父,你殺了他,我也會殺了你。”楊現陽道:“他是你師父,我又是你什麼?”趙妙言道:“什麼也不是。”楊現陽隻覺涼意襲來,口中喃喃道:“原來我在你心中真的什麼也不是,煢煢孓立,形影相吊,本是老天打下給我安排的行程,我還奢求什麼?”

趙妙言仰劍向陳音仁刺去,這是同歸於盡的一招,她的武功都是陳音仁教的,他如何不知破解之法,隻見他側身回劍,挽劍再刺,隨後又續了三劍,劍劍都可取趙妙言的性命,但終是師徒一場,陳音仁終不忍痛下殺手。趙妙言卻不領情,此時隻攻不守,陳音仁被激怒道:“看招!”隻見劍光閃處,劍尖已到趙妙言咽喉處。

楊現陽大急道:“我有解毒之法。”陳音仁慌忙撤劍,道:“如何解法?”趙妙言止道:“楊大哥,你若說了,從此咱們恩斷意絕。”陳音仁道:“你不說,我活不成她也活不成。”楊現陽諷刺道:“你這狗賊,拿自己的徒弟做人質,可謂千古少有,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武林中人哪有你這樣怕死的?”陳音仁道:“怕死又怎樣,到底此毒如何解法?”楊現陽道:“雷鳴謝不虧為一代宗師,為人雖然心狠手辣,可是行事去光明磊落,他在數日前已暗示了解藥的所在,隻是我忙於替他想破解之招而疏忽了,陳音仁,你先放了妙言。”陳音仁道:“我才不會上你的當。”楊現陽道:“那你就等死吧。”說完靜坐於一旁。陳音仁道:“你是見死不救,那好,我先用她來試我的掌力。”楊現陽道:“慢著,妙言的病情遠輕於你們,這便是答案。”陳音仁道:“你說明白些。”楊現陽道:“記得她當初中了‘摧血鬆骨散’之毒後,千裏迢迢找到馬遠先生,而馬遠先生說她已現痊愈跡象,不禁嘖嘖稱奇,我當是尚不明白,直到前不久,雷鳴謝說我們四人中有二人能化解他的藥丸之毒,這才讓我記起來在鄂州之時妙言曾咬過我的手臂,她嘴唇上沾有我的鮮血。”子柏聽到此斥責道:“未有名份,竟然先幹出這種勾當,你們好不知廉恥,男女私磨的事不用再說了,你隻要說如何解毒就行了。”楊現陽道:“我的血便是最好的解藥。”陳音仁道:“等於沒說,你對我恨之入骨,當然不會把你的血給我飲,也罷妙言的血也有些功效,師哥咱就喝她的。”楊現陽道:“你敢,你若如此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難。”陳音仁見他麵目憤怒,不禁有些害怕,道:“不喝我也會死,難道我會坐著等死嗎?”

楊現陽用腳勾起一塊碎石,右手接住用力向自己左手腕割去,頓時一條血線沿著手臂走到了指端,任那鮮血滴入了石臼裏。道:“這就是解藥,你們過來喝吧。”陳音仁見他放血後臉色蒼白,似乎已無暴發之力,便押著趙妙言向石臼靠過去。卻在此時趙妙言全身寒噤,嘴唇發烏,楊現陽大叫不好,道:“她寒毒發作了,快放開她。”陳音仁仍在猶豫,楊現陽道:“如今你們已經拿到解藥了,還想怎樣?”子柏道:“師弟,放了她吧!”陳音仁見他麵色凶悍不像是裝出來的,便慢慢地收回了手中的長劍。楊現陽一把扶住趙妙言,依馬公山掃地僧所交之法替她運功療傷。

陳音仁、子柏二人雙雙喝完鮮血後,隻覺精神大振,陳音仁詭秘地一笑道:“師哥,你說當今誰是天下第一?”子柏道:“‘武毒雙聖’曾創造了一個不朽的傳說,以前他們是天下第一,而現在他們都己過世,天下第一當屬楊現陽。”陳音仁道:“師哥此言差矣,鹿死誰手,尚無定論,現在是殺他的最好時機。”說完持劍向楊現陽砍去,楊現陽氣息內閉,此時驚覺,不得不將真氣調入五指,向陳音仁抓去,衝關之力,威力無窮。陳音隻覺幾路無形的鋒口向他攻來,慌忙側身躲閃,然兩條胳膊不及收回,眨眼便掉在了地上。練武之人沒有胳膊與廢人無異,陳音仁又驚又懼,頓時不醒人世。楊現陽將一口湧上來的鮮血強行吞入肚子裏,裝作無事般,道:“我曾答應妙言,三年之內不殺你們,你們還不快走!”他極力坐定,仍掩飾不住經脈錯亂之痛。子柏內心驚恐不願久留扶著陳音仁消失在幽山穀中。

楊現陽從昏迷中醒來時,見一女子守候一旁,她正是趙妙言。她道:“怪嚇人的,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楊現陽道:“那豈不更好,我又不是你什麼人。”趙妙言道:“不要說瘋話了,這裏有些野果你自己吃吧。”說完便坐到了一邊。楊現陽見她神色黯然,有意與自己疏遠,道:“這個世上除了我父母外,就你對我最好了。”說完閉內息,通耳目,入任督三脈,參照“斂行功”療傷之法,修複經脈,固本培元。

不知不覺二十日已過。楊現陽內傷大愈,對趙妙言道:“雷鳴謝能下來,一定有上去之路,我們走吧。”隻見山穀蔥鬱,百鳥啼鳴,時而溪水潺響,時而瀑布瀉川。這夜雨很大,無論怎樣洗涮天空,夜還是那麼黑。二天二夜後他們終走出了覺滄穀,見到了華山的青竹河。時已是夏季,四方渺無人煙。楊現陽將外衣脫下墊在地上道:“你也累了,先睡一會兒吧,等天亮後,我們再趕路。”星星一閃一閃,楊現陽睡不著,他迎著風站在河邊,天太黑,若說他是在欣賞風景,還不如說他是在瀏覽記憶。

待到天微微放明,他回頭向趙妙言看去,二人目光各自觸碰了一下,又各自閃開了。楊現陽道:“原來你也沒睡。”趙妙言起身道:“再見。”楊現陽道:“你要去哪裏?”趙妙言道:“這青竹河是我的恥辱,我要回家。”說完消失在大霧。若不是青草上露珠留烙下了她腳印的痕跡,他真不相信她就這麼走了.

紅日東升,河麵折射出一縷縷耀眼的金光。楊現陽尋著即將幹去的腳印追去,耳旁風聲嘯鳴,遠遠見到妙言站在了河邊。楊現陽大聲道:“你別枉費心機了,你水性太好,這河淹不死裏。”趙妙言聽見喊聲,快帶向前跑去,楊現陽道:“江湖人都知道我泯滅人性,殺人如切蔥,你若再逃我就殺了你。”趙妙言轉身道:“你殺啊,死在你手上我無怨無悔。”楊現陽追到趙妙言麵前道:“我殺你等於殺了我自己,我在想你若真往河心跳去,我便跟著你跳下去,嫁給我吧!”趙妙言道:“賈遍龍說你撿他的破亂貨,你也不在乎?”楊現陽道:“我正想殺他,他讓你痛苦了這麼多日子,在我眼裏,你永遠是最美麗的。”趙妙言道:“真的嗎?”楊現陽道:“我手腕上的傷口就是鑒證,嫁給我,好嗎?”趙妙言神色忸怩,藏住笑容,道:“不好!”楊現陽道:“我知道你最喜歡騙人,說不好,就是同意了,是不是?”

卻在此時一個聲音道:“我終於找到你們了。”這聲音陰陽怪氣,仿如一枝冷箭射來,讓人全身發毛,趙妙言道:“大清早見鬼不成?”眨眼之間,一人已站在他們麵前,隻見他麵目猙獰,形象可怖,楊現陽道:“原來是你,你幹嘛不像從前那樣蒙上黑布?”此人正是烏偉魚,他道:“如今我的補血掌已經練到第九層,即使天下我認得出我又怎樣?”趙妙言道:“原來你蒙黑布的目的就是想別人認不出你,真是笨得可笑,當時我們差點死在了華山之上,你卻躲到一邊乘涼,我們現在沒有危險了還要你來做什麼?楊大哥我們走。”烏偉魚道:“二位慢行!”趙妙言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死了半天沒進棺材,慢行?我還快跑呢!”烏偉魚道:“姑娘說話何必如此刻薄,我並沒有殺害你們的意思,隻要你們將那第五包碎羊皮給我就行了。”楊現陽道:“這麼說,其它四包你已從雷衝那裏拿來了?”烏偉魚道:“我和他講和了,如果我拿到第五包碎羊皮,開啟寶藏後,他任我挑去其中的三層寶物。”

趙妙言道:“你怎麼知道我們還活著?”烏偉魚道:“前往鬱孤台赴會的人都知道。”趙妙言道:“啊,真不湊巧,那第五包碎羊皮已被陳音仁奪走了。”烏偉魚道:“此話當真?”忽然他笑道:“不會,本來他武功就打不過你們,何況他雙臂已殘,怎會到他手上。”趙妙言道:“果然是他讓你來這找我們的,他還說什麼?”烏偉魚道:“你們殺了雷衝的爺爺與我無關,再怎麼說我也是和楊兄共過患難的,你們把第五包碎羊皮給我,我不會傷害你們,隻要你們從此不再江湖走動,誰又知道你們尚在人間?”楊現陽道:“我把碎羊皮給你,我的《易筋經》呢?”烏偉魚道:“《易筋經》在雷衝手上。”楊現陽道:“既然台此,你就不該來找我要碎羊皮。”趙妙言道:“楊大哥打他,既然此事有雷衝攙和就沒那麼簡單。”烏偉魚道:“楊兄的意思是不給,老哥我隻好拿公主是問了。”說便出掌向楊現陽打去。

楊現陽在穀底一月有餘功力大增,此時也迎掌打去,烏偉魚不料他竟敢與自己相拚內力,一時心中無底,讓了他一掌,隻覺掌風從胸前擦過,烏偉魚又退了二步,楊現陽見有機可乘,施展“追風步”帶著趙妙言就跑。烏偉魚輕功早已江湖聞名,現“補血掌”已練到了第九層,更何況距離隻是齊眉之間,一人如何追不過二個人?楊現陽見他靠近,隻得回身與他過招。烏偉魚拆開他們,突然張開雙臂,胸口大開,欲賣此破綻引楊現陽來攻,再反扣他手腕。楊現陽如何不知,斂聚掌力打他下盤,烏偉魚大喜,騰空而起直撲趙妙言,趙妙言拔劍刺出,卻被烏偉魚手指彈斷,他一擊成功,掐住趙妙言的脖子,張口就要咬。